在得到京兆尹的首肯後,師爺拿著這張供詞給孔氏過目。
孔氏也是出身於書香之家,是能識數認字的,她一看那供詞,就隱隱覺得有哪不好。
當她的眼神落到供詞的最後一句“致使數名乞丐凍死”上時,渾身一顫,似是終於明白了京兆尹的用意。
這是要讓她,背負殺人的罪名啊!
這孔氏哪能認!
她臉色慘白的扔開那張供詞,砰砰砰的給京兆尹磕起頭來:“大人,大人,這乞丐被凍死,哪能怨民婦啊!民婦,民婦沒有殺人啊!”
京兆尹好整以暇道:“誰你殺人了?孔氏,本官隻是你致使數名乞丐凍死。難道這有什不對嗎?還是,你覺得本官哪錯了?!”
孔氏臉色慘白,嘴唇翕動著,喉嚨頭發出急急的吸氣聲,卻又不能為自己辯解什。
在這種緊要關頭,孔氏已經全然的慌亂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辯解。
因著這樁案子審理時間長的很,附近的百姓們冬日沒什娛樂項目,再加上衙門頭的火盆烤得足足的,衙門門口倒是來了不少百姓在那圍觀看熱鬧。
他們都紛紛議論著:
“呦,聽是平國公府的女眷呢?”
“不是吧,平國公府不是沒妾通房嗎?難道她是哪一房的夫人?”
“這就不知道了嘿,你剛才沒聽到,這婦人可心狠手辣的很呢,就因著有兩個乞丐害死了她兒子,她就要把別的乞丐也給弄死寒地凍的,那些個無家可歸的乞丐本來就可憐的很了,睡義莊頭也是無奈之舉,那婦人竟然歹毒到把那些乞丐都趕出義莊去”
“哎呦!這是真是作孽啊!義莊是平國公府開的嗎?他們家的女眷怎能這樣啊”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都平國公府世世代代保家衛國我看啊,也是戶沒良心的人家!”
阮二老爺的長隨阮剛一直混在人群頭,聽著耳朵邊這些人的議論,阮剛真是冷汗不住的往下流。
孔氏的事是平國公府的聲譽是大啊!
他趕忙撥開人群,使了些銀子,讓個衙差替他去堂上傳句話。
財帛動人心,那衙差收了銀子,把銀子藏在袖子頭,咽了口唾沫,一路跑上了堂。
他聲的跟師爺了幾句。
師爺又轉身跟京兆尹了幾句。
“什!?”京兆尹一聽立馬變色,提高了聲音,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竟有平國公府的下人公然賄賂衙差,想讓本官看在平國公府的麵子上放孔氏一馬?!這簡直是在侮辱本官!本官是那種為了銀錢就毫無廉恥道德的人嗎!本官頭上這頂烏紗帽,是為民而戴,定然要為民請命!乞丐,乞丐怎了?乞丐也是我大榮的子民!也受我大榮皇帝的恩庇佑!平國公府的女眷不把他們當人命看,本官不行!本官今日把話摞在這兒!孔氏這種把人驅逐出去害人凍死的行為,但凡是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覺得這事沒錯!孔氏,必須罰!”
這義正言辭大義凜然又慷慨激昂的話,引得不少圍觀的老百姓都感動的濕了眼眶,陣陣歡呼起來。
堂上的乞丐們更是感動的淚流滿麵,連連朝京兆尹磕頭,山呼京兆尹真是青大老爺。
一內一外,兩兩相和。
人群的阮剛,麵無人色,慘白一片。
他這才明白過來,京兆尹,這是在存心給平國公府下絆子啊
京兆尹滿意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然而此時,孔氏卻臉色一片灰白,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外頭有人喊“拿涼水潑醒她!”
這話引起了陣陣附和。
也有人喊“把她衣服扒了扔出去,也讓她凍死算了!”
這話就涉及到一些比較露骨的聯想了。不少漢子都心領神會的嘿嘿嘿笑了起來。
京兆尹任由下頭的人嘰嘰喳喳自由發揮著,也沒有拍驚堂木。
直到後頭,呼聲越來越大時,京兆尹這才以一副為民請命的好官模樣,宣布將孔氏投入大牢,此案擇日宣判。
外頭的消息長了翅膀一樣傳到了平國公府。
掌管中饋的安平翁主是頭一個知道的。
向來溫柔和氣的安平翁主,頭一次,把手頭拿著的茶杯給摔到了地上。
她勃然大怒:“怎會有這種不堪的傳言!”
什人麵獸心,狠毒一類的詞,都被人貫到了平國公府女眷的頭上。
同安平翁主這個消息的是采買上的薛婆子。
薛婆子一家子都是平國公府的家生子,一身榮辱福禍都是跟平國公府息息相關的,她在外頭冒著風雪采買時聽到旁人閑話,她還在奇怪,這又是風又是雪的,還有人出來嘮嗑薛婆子好奇的湊上去一聽,臉都白了,待她再聽到那些人在那帶著譏笑嘲諷意味著平國公府女眷的時候,薛婆子再也忍不住,同人大吵了一場後,匆匆趕回了平國公府,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安平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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