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聖旨到平國公府的時候，方菡娘正在平國公老夫人跟前剝福橘。

    細膩白嫩的纖長手指，靈活輕巧的剝去橘皮，又用輕巧的銀簽一一將橘瓣上的紋理給挑去，做完這一切，方菡娘這才把剝好的橘瓣放在了茶幾上的托盤。

    “外祖母，”方菡娘笑吟吟的細聲道，“這橘子性寒涼，不過個頭不大，您吃這一個就行。”

    “這丫頭，管得還挺嚴。”平國公老夫人嘴上嗔怪著，實際心頭再是愛方菡娘不過，看那笑得合不攏的嘴角就知道了。

    偏生她心愛得不行，嘴上還要再幾句：“這橘子以後讓丫鬟們剝就行了，仔細你的手。”

    方菡娘乖乖的應了。

    方芝娘在一旁抿著嘴笑，乖乖巧巧的給平國公老夫人倒了杯老君眉。

    “哎呦，芝兒，我的心肝，心燙。”平國公老夫人心疼道。

    方芝娘乖巧道：“外祖母，芝娘會心的。”

    平國公老夫人覺得自打她這幾個外孫外孫女來府頭以後，她這日子過得就跟蜜頭泡的似的。

    旁邊的景文候老夫人羨慕的不行，一邊嘖嘖的歎道一邊直搖頭：“咱們這些老家夥當年的那些個姐妹，若是論起來，頂數阿韻你嫁的最好，上頭沒有婆婆磋磨，夫君敬愛，一家和睦的……家頭個個兒郎都是頂立地的，這臨到老了，又這般有子孫福，真是讓人羨慕啊。”

    阿韻是平國公老夫人的閨名。

    她這等年齡，也就舊年時的寥寥幾個姐妹還會這般喊她的閨名了。

    景文候老夫人的感歎得真心實意，平國公老夫人聽著這話渾身都是舒坦。她同景文候老夫人是一輩子幾十年的老姐妹了，未出閣時就經常在一塊兒走動，出閣後雖都要操持府中事務，來往少了些，但那經年的情誼都是在的。

    因著彼此都年紀大了，算起來也有兩三年不見了，平國公老夫人是個念舊情的人，待景文候老夫人依舊是親切非常。

    平國公老夫人見景文候老夫人誇了一番家頭的孩子，便也投桃報李，“嗨”了一聲誇著景文候老夫人：“楚兒你也別光顧著羨慕我。誰不知道，咱們景文候家的老太太是滿京城都羨慕的有福氣的。不別的，單你底下那個孫子，今年十八了吧？他的文采我這老太婆在深宅頭都聽別人念叨過。聽開了春就要下場了？不得你家就要出個狀元郎了。”

    景文候老夫人聽平國公老夫人誇自己的孫子，這正好是誇到了她的心坎上，眼睛一亮，臉上褶皺笑得越發擠到了一塊去：“阿韻也覺得我家不成器的那個孫子好？”

    平國公老夫人趕忙道：“可不是嘛。咱們勳貴人家的，哪有比你家孫子讀書更好的？別京城了，整個大榮的勳貴人家頭都找不出一個來。”

    景文候老夫人笑得臉上像一朵菊花。

    她突得想起一件事，微微坐直了身子：“……聽你家菡娘前個兒在宮頭受了委屈？”

    到這事，平國公老夫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唉了一聲，歎道：“可不是嘛……”

    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的方菡娘見外祖母臉上多是感傷，她上去輕輕的幫平國公老夫人揉著肩膀：“外祖母，我沒事呢。”

    平國公老夫人心頭那口氣還沒平下去呢，見外孫女這般乖巧，更是心疼，轉過臉來不忘訓了方菡娘一通：“一想起這事我心頭就撲通撲通直跳。好在謹王殿下早在珠子上刻了字證明了你的清白，若是沒有這樁子事，你還不得讓人誣告一通？……你這孩子，當時發現了珠子不對勁，就該提前告訴外祖母啊。這樣藏著掖著，家頭也沒人能幫襯你一下。好在這次沒事，要是後頭……”

    平國公老夫人不下去了，她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心肝肺都在顫。

    方菡娘忙給妹妹方芝娘使了個眼色，姐妹倆一塊兒上去，嬌聲喊著“外祖母”，這個給平國公老夫人揉肩，那個給平國公老夫人捶腿，態度殷切又意，直把平國公老夫人心頭疼得半個字都不忍再她們了。

    本來，在平國公老夫人心頭，這事她家乖外孫就是完全的受害者。

    都是那個福安郡主跟忠勇王妃不好！

    景文候老夫人見了很是羨慕道：“哎呦，阿韻你看看你這福氣，你這倆外孫女這乖，就不要再怪孩子了。孩子也是不願意讓你擔心嘛！……好在忠勇王妃跟福安郡主都被聖上一旨罰出了京城，後頭就沒人再找你家菡娘麻煩了！”

    平國公老夫人聽得這話正是，她不由得點了點頭，念了句佛：“……我就盼著我這幾個心肝外孫平平安安的呢。”

    景文候老夫人心頭一動，借機道：“阿韻，你是知道我的，這孫子輩頭，無論嫡庶，就得了一個孫女。孫女還早早的出嫁了……我這看著你這倆個外孫女承歡膝下，實在羨慕的很哪。”

    平國公老夫人年紀雖然大了，思維不如年輕時那般靈敏，一聽景文候老夫人話頭流露出的意思，微微一怔。她把景文候老夫人當自家姐妹，倒是也不避諱：“你的意思是？……”

    景文候老夫人看了方菡娘姐妹倆一眼。

    平國公老夫人倒是懂景文候老夫人的意思，這是想讓姐妹倆回避。

    不過平國公老夫人對待這幾個外孫堪稱溺愛也不為過，她覺得兩個外孫女都是如珠似玉的，日後嫁的人家定都不凡，眼下聽聽也不為過。

    於是，平國公老夫人笑道：“咱們多年的老姐妹了，你放心直。我這兩個外孫女都是再好不過的姑娘，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