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芝娘坐在雕花床上,看著丫鬟們來來往往如穿花蝴蝶般幫她收拾著衣裳。
彭蘭蘭用嫩綠的絲綢係了發辮,十歲多的女童,看上去利落又伶俐,她一臉興奮的拉著方菡娘的胳膊,再三確認:“芝娘,這次上京真的帶上我嗎?”
她情急之下,“二小姐”都忘了喊,又恢複了從前在方家村時的稱呼。
墨書看了彭蘭蘭一眼,又看看了方芝娘櫻唇抿著笑意,沒有絲毫責備彭蘭蘭的意思,終是把“規矩”二字給咽了下去。
她想著,算了,主子都不說什,她何苦討這個嫌。
一邊想著,墨書一邊低頭默默的繼續同玉琴收拾著方芝娘的衣裳。
方芝娘溫柔道:“蘭蘭,放心吧,說了帶上你,就一定帶上你。大姐的來信上也說了,我可以把你跟墨書玉琴都帶上。”
彭蘭蘭樂得在屋子直轉圈,差點轉到玉琴身上去,惹得玉琴冷不丁的被嚇了一大跳,差點把方芝娘的一件輕綢披肩給撕裂了。
玉琴連忙跪下認錯:“二小姐,都是奴婢不小心……”
彭蘭蘭正在興頭上,見狀笑眯眯道:“二小姐脾性好的很,不會同你一般計較的。你小心些就是了。”
儼然一副管事的模樣——然而彭蘭蘭也確實是方芝娘院子頭的一等丫鬟,她確實也能拿得管事的架勢,但這般自作主張替主子發號施令,這是到哪都遭禁忌的。
墨書又忍了忍。
玉琴依舊沒敢起來,方芝娘笑道:“玉琴,沒什,起來罷。”聲音溫婉的如同溪澗流水。
玉琴這才敢起身。
這下子不僅僅是墨書,連向來內向的玉琴心頭都隱隱對彭蘭蘭有了幾分不滿。
隻是彭蘭蘭絲毫不在意,她隻知道自己要回京了,笑容肆意又張揚,她同方芝娘一並坐在雕花床上,兩條腿不住的晃著晃著,同方芝娘說著話:“二小姐,京城有條胡子巷,頭賣的都是一些胡人的小玩意跟吃食,咱們這都沒有的,老有意思了,到時候咱們可以一起過去玩啊。”
“好啊。”方芝娘點了點頭。
彭蘭蘭說的興起,卻又戛然而止。她突然想起個事,略略有些遲疑道:“二小姐,咱們隻是去京城暫住吧?”
這個問題也把方芝娘問倒了,方菡娘信說的倒也模糊,隻說置辦了宅子,可以多帶些人過去住。方芝娘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也不曉得大姐的意思,不過應該隻是暫住。”
彭蘭蘭神情一下子鬆懈下來,她拍著胸膛,天真道:“那就好,不然我怕逸飛哥哥找不到我心難受。”
方芝娘原本柔柔的笑著聽彭蘭蘭說話,聽到這,神情頓了頓,也帶上了幾分遲疑:“逸飛哥哥?”
彭蘭蘭羞澀笑道:“是啊,我出府玩的時候,見過幾次逸飛哥哥,逸飛哥哥還特意給了我本字帖讓我練字。隻不過我字太醜了,舍不得糟蹋了逸飛哥哥的字帖,等字再練好一些,就用逸飛哥哥的字帖臨摹……逸飛哥哥對我可好啦。”
方芝娘臉上閃過一抹黯然。
她心頭有些難過,她已經同王逸飛很久沒見過了,雖然中間有過幾次通信,但那始終比不過見麵啊。
彭蘭蘭聲音微微高了些:“二小姐,你怎了?”
方芝娘回過神:“啊,沒什……”
彭蘭蘭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二小姐因著我同逸飛哥哥見麵不高興呢。”
方芝娘抿唇笑了笑,認真道:“沒關係的,蘭蘭。”
彭蘭蘭愣了愣。
方明淮一陣風般闖了進來,喊道:“二姐,二姐。”
方芝娘起身,迎上去,見方明淮額頭上都跑出了細細密密的汗,關切道:“怎了?”
方明淮接過一旁墨書遞過來的汗巾,胡亂抹了把額頭:“你見表哥帶來得軍隊了嗎?”他興奮的比劃著,“真是,太壯觀了!”
方芝娘笑著,從旁邊的桌子上倒了杯茶給他:“聽說那位表哥是位將軍。”
方明淮眼睛亮晶晶的:“太威武了!聽說京城軍隊更多,到時候不知道表哥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姐弟兩個正說著話,焦嫣容也過來了,幾乎像個小炮竹般衝了進來,後頭的蝴蝶跑的氣喘籲籲的,差點跟不上她們家小姐。
焦嫣容嘟著嘴:“你們都去京城了!嫣嫣怎辦!”
她不依不饒的撞進方芝娘的懷,在方芝娘懷打滾撒嬌:“你們把嫣嫣丟下,自己去京城玩!哪有你們這樣做哥哥姐姐的!”
為了增強氣勢,焦嫣容還哭出了幾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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