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人到達的時候，男人已經等在那，見她過來，男人將滿是刀痕的袖口塞到衣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迎了上去，“你知道嗎？我昨晚又看見龍了，就是我之前跟你過的，那種會噴火的。”

    女人直直地看著他，略顯浮腫的雙眼透出一絲疲憊。隻一秒後，她的目光從他耳邊繞過，直接落到後方的老人身上。

    “強強呢？”

    “他爺爺帶他出去買火龍了，起來那火龍倒是和我看到的很像”

    男人雙眼中閃著光，還想給女人描述一下，女人卻直接繞過他，徑直走到老人麵前，“媽，我不是過不要再給他買玩具了嗎？”

    “孩子就喜歡這個，還能不給他買嗎？”老人撇了撇嘴，斜過頭去，聲音變得低沉而冷漠，“反正孩子絕對不能再跟著你。”

    女人沒有再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滿是磨痕的表蓋有點模糊，她又湊近一點，這才看清時針和分針的指向，“快開庭了，我去把強強找回來吧。”

    “你要是著急回去上班就先走吧，以後我和他爺爺會照顧好他的。”

    女人沒有回答，轉身朝門外望去。高大的大理石石柱旁，一個麵目猙獰、背生倒刺的紅龍緩緩從柱後飛了出來，龍身細長，尾巴被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握著。

    “強強，快到媽媽這來。”女人一見孩子，僵硬的臉頰立即化開了，招著手把男孩抱了起來。“這兩有沒有想媽媽？”

    “有，”男孩在女人臉上親了一口，“媽媽，你去哪了，爸爸之前你被噴火龍抓去了，是真的嗎？”

    女人微微一愣，見男人正微笑著望著這邊，立即麵無表情地轉過來，用額頭抵住男孩的額頭：“是的，不過媽媽已經將它們全打敗了。”

    “哇！媽媽好厲害！”男孩叫了兩聲，握著紅龍的手上下飛舞著。然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似的，問道：“媽媽，你能看到它們是嗎？”

    女人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提著公文包、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時間到了，進去吧。”

    偌大的法庭隻有寥寥幾個人在，女人甚至都能聽到身體在厚重的空氣中穿過時所攪起的氣流的響動，那聲音很悶，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請原告發言。”審判長的聲音準確地傳到法庭的每一個角落。

    “我要孩子的撫養權。”女人拉了拉衣袖，模糊的表蓋下，手表指針的方向時而清楚時而朦朧。

    “原告訴訟人發言。”

    金邊眼鏡從文件夾抽出一張紙來，“被告人，也就是強強的父親，不僅酗酒、有至少四次家暴的劣跡，而且還有輕度的妄想症，完全不具備履行撫養義務的能力。這是我當事人的驗傷報告。”

    法警將報告接了過去，遞給審判長。審判長點了點頭，“請被告訴訟人發言。”

    男人扭過頭，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他輕咳一聲，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有妄想症的不是我，而是她，她總以為自己受到虐待，實際上那些傷都是她自己弄的。而且她的收入太少，根本沒有能力撫養強強。”

    審判長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台下，略微提高了聲音：“請被告訴訟人發言。”

    男人的左側，立即有一個聲音飄了出來，“原告，你我當事人有妄想症，你能不能具體一下。”

    審判長點了點頭：“原告請回答這個問題。”

    女人忽然喘得厲害，聲音變得又尖又細，不出來是興奮還是害怕，指著男人：“他，他經常自己能看到噴火龍！剛才在門口的時候還跟我過！”

    審判長問道：“被告有過嗎？”

    男人沒有話，捂著額頭頹然站在那，過了一會才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的旁邊，那個聲音：“我沒有什好的，龍這種東西到底存不存在，大家都知道。”

    女人喘著粗氣喊道：“你剛才明明了，為什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