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力一個酒樓提升上來的小管事，哪清楚孫掌櫃的內宅事？但想到自家掌櫃一向精明的性子，想來他絕不會記錯，阿力眼珠兒一轉，忙道：“是的，是的。掌櫃的，您是想......”

    孫掌櫃重重將陶碗磕在桌案上，咬牙切齒道：“這姓鬱的小子礙了爺的眼！你下半晌的時候，派人去吳秀才家報個信兒，叫他晚上來爺府上一趟！”

    大力一琢磨，這吳秀才恐怕就是掌櫃的府上，那位十一姨娘的兄長了。

    “是，掌櫃的！隻是.......小的用個什借口去請吳舅老爺呢？萬一說錯話，誤了掌櫃的大事，那就是小的罪過了......”

    孫掌櫃的白他一眼：“就說他妹子身體不適，想要見一見家人，不就完了？！不過是一個窮酸破落戶兒，哪當得起我孫府的舅老爺！”

    大力連連點頭應下，心道，這位排行第十一的吳姨娘，恐怕在府中也並不受寵，不然掌櫃的也不至於如此不客氣的稱呼其內兄。

    孫掌櫃將幾個銅錢甩手扔在桌上，不甘心的瞥了一眼潘盼兒的方向，站起身就氣哄哄的走了。大力跟著孫掌櫃回到泰裕大酒樓，伺候著孫掌櫃上樓去歇息，他自己立刻到樓下招一招手，喚來了一個跑堂的小二，低聲道：“小六兒，你悄悄出去打聽一下消息，掌櫃的府中一位姓吳的十一姨娘的情況，順便把她娘家兄長住哪打聽出來。你可機靈點，一打探到消息就盡快回來告訴我！”

    小六兒是個十七八歲的後生，長得一副活潑機靈的模樣，一張娃娃臉倒是很討喜，他點點頭道：“大力哥放心，我曉得！”

    小六兒撒腿就跑，大力在後麵粗聲呼喝：“換一身兒衣服再去！”

    “哎，知道啦！”

    小六兒去了小半天，等快晌午時才風風火火的趕回來。這時候酒樓正是一天當中生意最繁忙的時候，小六兒踮起腳看到大力管事正忙的焦頭爛額，他搔搔頭皮，先去後麵換回了跑堂服，幫著店招呼了一會兒生意，等看到大力管事有空閑了，他趕忙瞅個空檔兒溜到大力身邊。

    大力管事剛笑眯眯的送走了一位熟客，他眼角瞄到小六兒，衝他使個眼色，兩個人悄悄到一樓一個角落：“可打聽出什了？”

    小六兒低聲回道：“我打聽出孫府那位十一姨娘本是出身於讀書人家，娘家姓吳，她家中長輩都已去世，隻和一個哥哥相依為命。她哥哥得了家中真傳，頗有些才華，少年時便考中了秀才，可是後來家道中落，家無財力再供他上學，就幹脆放棄了科考。吳秀才名叫吳毅，比吳姨娘年長七歲，今年才三十三歲。聽說是府學的夫子十分賞識吳秀才的才華，才破格求了府君大人，準他在府學教書。這吳秀才脾氣耿直，不懂變通，聽說在府學得罪了不少人，他又看不慣咱孫掌櫃的為人處事，時常跟孫掌櫃作對，兩個人不對付著呢！”

    “那個吳姨娘，有什新聞？”

    “咱掌櫃的好色，府姨娘小妾不下一十八位，大多是掌櫃的花錢買來的或者使了手段得來的，但是，聽說這位吳姨娘是自願入府為妾的。為這事，吳秀才跟吳姨娘爭吵過很多次，罵她有辱讀書世家的風骨，可是最後都拗不過吳姨娘，沒辦法，吳秀才才不甘不願送了妹妹出門子。不過這事也怪不得吳姨娘，聽說那時節，吳家一場大火把什都燒沒了，家都已經揭不開鍋了，吳姨娘要是不跟了咱掌櫃的，換了些聘禮錢，恐怕吳秀才早已餓死路邊了。”

    大力眯著眼，手指搓來搓去：“這說，這吳姨娘也是委曲求全了？”

    “可不嘛。都說吳姨娘命苦，攤上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隻知道埋頭讀書的哥哥，若不自賣自身，還能有什活路？”

    “吳姨娘在府中可受寵？”

    “哎呦喂，我的大力哥嗨，她要是受寵，後麵還會有什十二、十三、十七、十八姨娘的？不過因為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初時孫掌櫃還對她很是寵愛，心高氣傲也忍了，冰美人更是有一般不同的滋味，吳姨娘在大宅還受不了什委屈。可時間一久，孫掌櫃對吳姨娘的寵愛就淡了，吳姨娘清高矜持，比不上新來的姨娘懂得奉承，咱掌櫃的枕邊有了新嬌娥，哪還記得起吳姨娘？吳姨娘雖然吃穿不愁，可後宅哪少了捧高踩低之輩，聽說吳姨娘近兩年的處境很不好呢！”

    大力聽了沒言語，又問：“吳秀才的家，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