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大陸腹部尚是暖季未央、寒季方至時分,可秦嶺城關,這座大陸最西北的關隘城池已是漫鵝毛大雪。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頭攢動,絕大部分尋常百姓都是粗麻布衣,頭頂不過寸餘的靈犀。
這日,隨處可見的兵丁悍卒,到處抓人盤問,如若打破滿池平靜的一把石子,惹得行人紛紛側目躲避。
鬧市中,有個人影顯得格外突兀。
“真特冷啊。”
此人裹著數件白襖大衣,穿戴地嚴嚴實實,可腿肚子仍在不斷打顫。
他裸露在外的臉頰、雙手皮膚黝黑,唯有雙炯炯有神的雙眸,閃爍著攝人心脾的金光。
瞧模樣,年紀不大,約莫十五六歲光景,額頭兩端的犀角至多半寸,時不時引來數道鄙夷的目光。
“這怕冷,怕是大陸腹部的富家公子哥吧。”
“犀角不過三四分長,一看便是星力淺薄的廢物。”
“我家八歲兒的星靈犀角便同他差不多長短了,這種公子哥居然敢來我這極寒之地的秦嶺關,別碰上異獸了,便是這雪狼、寒熊都能要了他性命。”
這滿臉黝黑的少年,正是昨日引發城主府炸爐的林毅。
那張晨被炸裂的丹鼎轟得粉身碎骨,好不容易從個勉強能瞧出人形的童額頭上截下兩快犀角黏在頭上,裹著順手從某個大戶家牽羊得來的大衣,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閑逛。
這街道角落上到處張貼著捉拿自己的圖影畫像,不過他絲毫不犯怵。
在丹鼎中燒烤了半日,意外發覺自個完全換了模樣。
白皙肌膚變得黝黑無比,眉毛被整個地燎沒了,五官明顯厚重了三分,原本相貌還算英俊的少年,現在整個一非洲逃難的黑鬼。
隻是,現在這片大陸上,還有非洲嘛?
自打極為詭異地自身體彌漫出紫氣,還誤打誤撞地進入張晨識海,蠱惑那心術不正的丹師煉丹炸爐後,林毅發覺自己的五感變的格外敏銳。
大街上那些個愛嚼舌根的老娘們的竊竊私語,被他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
他無法確認這片大陸是否還是曾經熟悉的地球,甚至無法回想起究竟發生了什,令他出現在這片極為陌生的世界中。
那些光陸離奇、荒誕不經的記憶碎片,除了讓他更加困惑外,壓根起不到半點幫助作用。
“真令人頭疼啊。”
他按了按太陽穴,長長的歎息了聲。
“大丈夫不圖斬殺異獸、保家衛國,反而在這唉聲歎氣,真是個懦夫。”
如果那些個嚼舌頭的婦人最多背後指指點點,跟前這突然出現的鐵塔般的壯漢,便是毫不留情地當麵斥責。
“這大陸上的人,都這彪悍直率的嘛?”
林毅歎了口氣,不打算搭理這貌似腦袋缺了根弦的壯漢,回頭找了個胡同打算鑽進去。
“我看你同我年紀相當,境遇相仿,何不同去參軍?”
那大漢不依不饒地跟上來,推推搡搡、拉拉扯扯。
這閑事管的有些超乎林毅想象。
“兄弟,你未免太過無禮了吧。”
林毅冷著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不知從何而來的壯漢,轉瞬間他算是明白,何來的“境遇相當”。
這鐵塔般的壯漢,也是通體黝黑,額頭上的犀角同樣不過三四分長,與他那彪悍的體格相比,確實可用“袖珍”二字形容。
潮濕陰冷的氣,這位大漢卻是隻穿著了件淡薄的開衫,懷口大敞,露出滿是虯然黑毛的胸膛。
不等林毅開口,這大漢再度勸。
“雷霆學院招生,我們何不去試試運氣?”壯漢自來熟地腆著臉,貼到跟前,搓著手,哈出口白汽,滿臉憧憬地言語道“就算做不成學員,也能去應聘個校工,旁聽個三年五載的,學些本事從軍殺敵,豈不快哉?”
瞧著他滿臉躊躇,又滿懷憧憬的模樣,林毅算是聽出了些門道。
這貨八成是被同齡人給看不上,自己一個人又不好意思去應考,幹脆隨便拖個人,湊個搭檔,鼓鼓膽子。
林毅笑而不語,也不去點破,原打算回絕的他,反而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秦嶺關四門緊閉,許進不許出,到處在追查自己的下落。
萬一被兵卒盤查,他對這片大陸的情況一竅不通,幾句話就會被問出蛛絲馬跡,定然會被捉拿起來,再關進丹鼎中煉那啥紫河丹。
倒不如混進那所謂的“雷霆學院”,待風聲過去,再想辦法離開。
“我叫李俊,以後便是同學了。”
這八字尚未有一撇,這大漢卻顯得格外興奮。
“林毅。”
這幾年雖被關押在牢獄中拷問,他供認的都是假名。
一路上,李俊廢話連篇,林毅則是閉嘴無話,一言不發。
言多必失,少年唯恐漏嘴,引發這大漢懷疑。好在李俊的心思如他體格一般,大大咧咧地,壓根沒多做懷疑,隻當林毅性沉悶。
從李俊絮絮叨叨的話語中,少年也是了解到許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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