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豔站在他身後，揮著手的巾子，怕自己尷尬，主動找話和駱駝聊，“糊牆的事兒真是謝謝你了，其實，我和阿諾在家不會有什，麻煩你和杉子，真是過意不去。”

    “不礙事，聰哥吩咐了，最近賭場事情多，聰哥脫不開身，你和阿諾妹子安全，聰哥在外邊也放心。”駱駝語速不快，邱豔聽著後愣了下，反口問道，“聰子在外邊做的事兒會連累我和阿諾？”

    跟前的人像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半晌沒有話，邱豔心有些亂，上回沈聰全身是傷高燒不退，真出了什事兒，她和阿諾在家如何是好，心緊張，不由得微微拔高了嗓音，“賭場遇著什麻煩了，和衛洪有關？”邱豔心底知曉沈聰的敵人無非就衛洪，加之上回珠花模棱兩可的話，她垂下手的巾子，心思轉動，試探的道，“上回聰子渾身是傷差點死了，你知道誰做的嗎？”

    “嫂子知曉那件事？”駱駝轉過身，眼底掩飾不住的意外，隨後驚覺自己漏了嘴，訕訕的扯了扯自己嘴角，邱豔愈發認定他心清楚，“駱駝，聰子受傷真是衛洪手底下的人做的？”

    駱駝麵有遲疑，邱豔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真要是衛洪做的，依著沈聰的性子早就帶著人打到衛洪老家了，兩人不可能相安無事，可如果不是衛洪，明有人想要沈聰死，想著這個，她隻覺得渾身泛冷，一時之間不知該些什。

    駱駝略微低著頭，掩蓋了心底的情緒，緩緩道，“其中的事兒我也不清楚細節，和順風賭場脫不了幹係就是了，那段時間幫著賭場修座椅，不曾管外邊的事兒，嫂子別問了，聰哥不是怕你擔心。”

    邱豔哪放心得下，她瞧得出來，駱駝該是在賭場的時間短，口風不如李杉韓城緊，不準能問出問出來，張嘴欲再問點什，駱駝抬手拿了她手的巾子，背過身，左右拍著手臂兩側灰，“嫂子瞧瞧我頭上課多？”

    “有些。”完這句，就見駱駝把巾子遞給她，邱豔明白他的意思，忍著麵色發燙，巾子快速的在他發髻上揮了兩下，駱駝好笑，“嫂子，你輕些。”

    邱豔不好意思，快速的抽回了手，“好了。”實際上，頭上還有，可她堅持不下去了，哪怕她和沈聰做過最親密的事兒，也從未幫沈聰弄過衣衫，或者頭發。

    駱駝彎腰，雙手叉著腿，左右搖著腦袋，明晃晃中，灰塵從頭上灑落，十分清晰，邱豔臉燥，聲音幹癟的解釋道，“可能頭頂還有些，水桶泡著的豆子差不多了，我們去村借石磨吧。”不等駱駝回答，她自顧的轉身將巾子隨手晾在衣杆上。

    駱駝直起身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唇，一瞬後又拉了下來，苦惱道，“其實，你和我石磨在哪兒，我自己去就好。”

    “我也不清楚，出門還得問問。”嫁到杏山村後，邱豔並不去村走動，過年磨豆腐也是沈聰一個人去的，石磨在哪兒她還真不清楚。

    駱駝挑著桶走在前邊，邱豔走在後邊，邱豔鎖門的空檔，聽駱駝起邱老爹的田地來，“嫂子娘家的地兒租給你大伯父一家了。”

    邱豔不解，落上鎖，問道，“我爹手的田地租給我大伯母了？”嚴氏從來就是個心思多的，今年田地不用繳稅家能省下不少糧食，怎又打起她疊手的田地來了，幾年前，邱家幾房為了租田的事兒就鬧過一回了，她爹了不租給親戚，怎又反悔了？

    駱駝抿了抿唇，好似有所忌憚，邱豔明白他的想法，溫聲道，“聰子不讓你們場子的事兒我不讓你們為難，我爹的事兒你與我總是可以的吧？”

    駱駝繼續往前走，邱豔亦步亦趨的跟上，苦口婆心勸他與自己實話。

    駱駝停下，邱豔不察，撞到他後背上，當即愣在了原地。駱駝側過身，和邱豔並排著走，語聲緩慢，“可能邱叔在村找不到合適的人家，你大伯母在中間了不少好話，邱叔才答應的，我了解得不過，蓮花從青禾村過來，她該是清楚的，嫂子何不問問她？”

    邱豔麵露沉思，她和蓮花一塊長大，對家的關係邱豔沒瞞過蓮花，邱老爹真把田租給嚴氏，蓮花不可能不和她，除非，其中還有其他的事兒，蓮花不得不閉嘴，這事牽扯到她。

    想著這個，她心愈發不安，不知不覺到了杏樹下，樹下的人皆望了過來，眼閃過意味深長，邱豔不懂，想著磨豆腐，上前詢問石磨的位子，基於早上李杉打人的事兒，眾人對沈聰諱莫如深，指著前邊，簡單了位子。

    邱豔收回目光，引著駱駝往前，走出去幾步遠，聽背後傳來竊竊私語，她聽不太清楚，回眸看駱駝臉色不太好，“怎了？”

    “那些人口無遮攔，竟誤會我和嫂子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是該死。”駱駝麵露氣憤，像要掉轉頭打人似的，邱豔拉住他，“別和他們一般見識。”回過神才驚覺自己拉著他衣袖，抽回手，尷尬的甩了甩，“快些走吧，待會我再買點肉回來。”

    抬腳，才回味過來他話的意思，孤男寡女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人拐著彎罵她水性楊花呢，有心掉頭找他們問個清楚，又礙於自己勸駱駝那句話，前邊勸駱駝不和那些人見識，後邊她就自己計較上了，指不定駱駝如何看她呢。

    遲疑間，繼續往前走。

    杏山村窮，村頭沒有鋪子，買肉隻得去其他村，趁著駱駝推石磨，她斟酌道，“不若我先去買肉？”

    “嫂子幫忙放豆子，買肉的話，待會我與你一道吧。”駱駝低著頭，雙手握著石磨的手柄，吃力的繞著石磨轉圈，邱豔想著也是，她走了，駱駝還得騰出手放豆子，怕是不好做，因而答應下來。

    她沒去過旁邊村子，但看那些人拿好奇的眼神打量她，目光落到駱駝身上時眼底閃過某種遺憾，感覺怪異，邱豔十分討厭，買了兩斤肉，離開時，遇著對麵走來兩婦人，眼神直接，側身和人評頭論足道，“黑眉大眼，模樣清秀，真是無可挑剔的好，怎就偏生嫁給這種男的了？”

    聽到前邊，邱豔麵色一紅，到後邊，微微白了臉，冷著眼，欲上前和兩人爭執，被邊上的駱駝拉住了，“回吧，阿諾妹子她們不準下山了，正等著咱回去呢。”

    邱豔不服氣，但看駱駝臉色不太好看，不由得想起那人嘴的那句“這種男的”，明顯是瞧不上駱駝，嫌駱駝長得難看，他心該是不太好受，她如果和那人爭執，少不得要把駱駝卷進去，其實，駱駝長相不算難看，無非額頭上有塊胎記，乍眼瞧著有些猙獰罷了，思忖再三，邱豔忍下了這口惡氣。

    回去的路上不住的安慰駱駝，讓他別多想。

    “沒事兒的，嫂子，我自都習慣了，嘴長在那些人臉上，我還能管著不讓她們？”駱駝語氣盡是無奈，邱豔想，換做沈聰，一言不合就伸手打人了，誰讓他受氣，他便十倍奉還，邱豔動了動唇，想讓駱駝硬氣些，又怕給駱駝招來麻煩，沈聰身材魁梧，麵目凶狠，不怒而威，站在那兒便給人無形的壓迫感，駱駝與人溫和，真動手，對方不怕不，動起手來，不見得會輸。

    也不是所有人，麵對流言蜚語都能有沈聰那份狂妄和傲氣，邱豔如是想。

    回到家，沈芸諾她們果然回了，蓮花見著肉，笑得合不攏嘴，邱豔記著邱老爹的事兒，趁著李杉生火，沈芸諾在旁邊洗菜，拽著邱豔回了房間，關上門，壓低聲音道，“蓮花，你老實，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蓮花覺得莫名，張嘴反駁，“哪有……”想起什，又沉默下來，目光閃躲，邱豔覺得其中有貓膩，中間還真是有事兒，手按著蓮花肩頭，聲音一沉，“我爹和我大伯母之間是不是有什？”

    “誰和你的？沒有的事兒。”蓮花心虛，聲音都大了，邱豔愈發認定邱老爹把田租給嚴氏有其他的意思，不由得冷了臉，“你什性子我會不清楚，每回謊嗓門都比平日要大，真沒事兒，你心虛做什？”

    蓮花睜大眼，退到桌子邊，手撐著桌子，眼神看向別處，“我怎知道我有這個毛病？”微微留意，方才聲音確實有些大了，抬起眼皮，看邱豔一臉失望，失望中又夾著傷心。

    “我以為我兩的交情，凡事兒你都不會瞞著，沒想到，是我想錯了。”

    “別。”看她這樣，蓮花慌了，上前拉著她的手，著急解釋道，“不和你也是怕你瞎操心，阿諾哥哥對你好，我和邱叔看在眼底，有些人就喜歡胡亂編排人，不是怕你多想嗎？”

    邱豔掖掖眼角，眼水光閃閃，“他們編排什了？”

    蓮花知曉瞞不過她，索性拉開凳子坐了下來，“豔兒，那你聽我的話，不管那些人怎，都別胡思亂想，邱叔好好的，阿諾哥哥又對你那好。”

    “到底是什，你和我啊。”

    蓮花抓了兩下自己發髻，煩躁道，“有人針對阿諾哥哥，亂呢，田家人不是不肯交租子還把邱叔打傷了嗎？有人田家人是受了阿諾哥哥安排故意那樣子做的，豔兒，你怕是不清楚，去年明月村那個被誤手打傷的孩子死了，家就那個寶貝疙瘩，嚷著要去縣衙告阿諾哥哥，阿諾哥哥為了擺平這事兒，暗中允諾給那戶人家錢。”到這，蓮花心思也沉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