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年這一，管局長放了韓若水一假。

    本來她是要跟他一起回來的，他沒讓。

    70的路程，韓若水走了一時。

    媽媽依然生著一張美麗的麵孔，這是張經了風霜的臉。她站在路口，老遠就見到了他的破本田雅閣，她招著手，已經花白的鬢發在風中飄搖。

    韓若水下了車把媽媽擁在懷，他想媽媽，這多年一直與媽媽相依為命，可自從上城，一年隻能見媽媽二三回，媽媽一年比一年老了。

    媽媽仰視著這個帥氣的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兒子，目光中流露著喜悅。

    韓若水把媽媽讓進車，載著她環村繞了一圈，媽媽很少坐車，也很少進城。

    看著媽媽笑著時擠滿皺紋的臉和那飄搖的花白的鬢發，韓若水感歎著時光的無情，曾經的媽媽那美那活躍，可是現在象一照老照片一樣隻是默默地默默地看著他，看著周圍的一切。

    媽媽牽掛著他的終身大事，她希望他在城找個好姑娘，無論在車還是在家，她叨住這個問題不放，她如果他不找個城姑娘，她死不瞑目。

    媽媽的嘴唇薄薄的，出死不瞑目後，變得更薄了，成了一條線。

    韓若水家就在韓甸鎮馬屯村，一座紅磚房，一個菜園，房子和園子都用籬笆圍著，院跑著雞鴨鵝狗，在這一切都光禿禿地冬季，有這些動物平添了好多生趣。

    屋生著爐子，火在爐膛哄哄的響，溫暖如春。

    牆壁上掛著一排相片，都是媽媽和他的照片，麵沒有爸爸。

    韓若水聽人媽媽是個很美的人，是個把城人都迷得顛三倒四的人。

    他就是這個城人給他媽留下的種。

    他恨透了他，聽這個爸爸連看都沒看過他一眼就走了，招工回城了，他害得媽媽一輩子孤單，誰讓她找也不找。

    媽媽生活得這不容易，所以韓若水處處都讓著媽媽，聽媽媽的話。

    可是有一件事，他沒聽媽媽的。

    沒聽的結果是，媽媽為此生了一場大病，她她活著的目的就是看著他找個城姑娘，而他卻想在農村給她找個姑娘。

    媽媽正在抓院的雞，準備給兒子燉隻雞，隻見三四個青年騎著摩托車匆匆在院停下，他們高呼著韓若水的名字。

    韓若水立即從屋奔出，幾個人把他圍在中間，都想死了他。

    曾經他們在一起玩得熱火朝，農村的空幾乎都被他們染紅了，他們是當時農村首屈一指的樂隊，他們走搖滾風，也走民謠風，他們既傳唱經典歌曲，也自創歌曲，走到哪哪歡聲笑語一片。

    那時樂隊吃香，家家辦事都用樂隊，可是後來就不行了，特別是韓若水進城後，樂隊徹底報廢了。如今這些兄弟都務農的務農，做點生意的做點生意，但是他們的感情還有，他們的激情還在。

    他們帶他到了大隊部，那有個空屋子，他們重溫著舊夢。韓若水背著個吉它，每次回家，他都要把吉它背上，給兄弟們掛電話，這是他們的約定。他是樂隊的核心，因為他的水平特別高，農民們就願意聽他彈的華彩。他們在這鬧了足有二三個時，雖然扔下有好幾年，可是他們依然那手熟，合作起來一點也不困難，他們從沒放下心中的理想。

    玩夠了後，兄弟們要請他出去喝酒，韓若水今不行，因為他隻有一假，要好好陪一下媽媽，兄弟們連連點頭稱是。靜下來後，兄弟們問了他好多問題，如路什開始修？在城有沒有遇到相中的姑娘？管局長對他好不？他們替他照顧著韓笑笑呢，現在狀況還行，隻是心情時好時壞。

    韓若水一一做答，隻是到了韓笑笑這他卻沒言語了，他對不起她，他愛她，他放不下她。

    與兄弟們分別後，韓若水去了韓笑笑家，韓若水家在村西頭，她家在村東頭，遙遙相望。

    他無時不刻不想她，每晚都為她寫日記，他拒絕著城姑娘的熱辣的目光，他的心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