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深沉的夜色開始籠罩大地,他心事重重地走在趕往玉纖宮的路上。
飄揚的白雪從未時一直下到酉時,薄薄的一層,覆蓋了宮瓦。
自昨夜與她分離後,他一直在反複思忖著少女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在思緒平靜清明下來後,他心也已有了分寸,撐傘夜訪玉纖宮,欲找她一敘。
雪花不斷地飛旋在他手中挑著的宮燈周圍,柔和的光暈將那飛雪一照,愈發顯得瑩白透徹。
他不由得憶起元夕街市上,她那被花燈照明的懵懂神情,回想起她平日一貫的冷漠刻板,不禁挑唇莞爾,腳下的步子略快起來。
玉纖宮的門是虛掩著的。他頓住腳步,目光幽幽的望著毫無光亮的宮院內殿,臉色由詫異變得凝重。
少女從不會夜出晚歸。她一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寢宮,更不會起意在如此寒冷的冬夜離宮外出。
白雪紛飛而下,簌簌的聲音在此刻也顯得突出清晰。他轉了步子,開始沿著玉纖宮的四圍找尋起來。
不安和焦慮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攢住了他的心。從未有過的心憂和牽掛令他步子稍顯匆亂。
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素日卑順平和的少女會遇上什不測。她的日子過得太過相安無事,以致於和這個充滿殺戮與相爭的皇宮顯得太過不協調,甚至讓他都忘了她所處的環境。
從古到今,皇宮,從來都是一個與安寧和諧扯不上任何關係的地方。這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磚瓦,都掩蓋著無數的枯骨和成河的鮮血。延續著的暗殺爭鬥深浸在這每個人的骨子。
爾虞我詐,即非你死,就是我亡。
在這樣一個黑暗汙穢的環境,他竟成了她足以飛蛾撲火的溫暖與光明。
何等有幸。
何其心疼。
她可以在這個她從生長的皇宮與他們同流而不合汙,她受到那多的傷害卻從未怨恨過任何人,亦沒有選擇複仇讓自己變得和他們一樣。
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承接著身邊人對她所有的排斥和傷害。
心,像是被盤延生長的藤蔓緊緊纏住,糾葛生出的疼痛如同針刺一般,牽扯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他盡最大可能的想著少女有可能會去到的地方,明明是有目標的搜尋,卻也因為淩亂的心緒變得漫無目的起來。
皇宮的園囿,他以往從不覺得有何特殊,但正是在這樣一個他不在意的地方,他見到了他心心牽掛著的姑娘。
那個女孩兒,一身雪白,無聲無息的躺在深雪之中,烏黑長發鋪散,上麵嶄新的藍色發帶送鬆散撒,綴著的鈴鐺被雪掩覆,發不出半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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