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戴笠忽然想到了孟柏峰，和那天孟柏峰對自己的懇求。

    自己欠孟柏峰的，一直沒有還過。

    而且，在內心的最深處，他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是完全因為對孟柏峰承諾過什。

    而是，麵前的這個人，他真的能下得了手嗎？

    從民國二十六年到現在了。

    他橫空出世，以最驚豔的方式出場。

    這些年，他忠心耿耿，盡忠職守的幫自己做了那多的事。

    他完成了那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驕橫跋扈，可隻要自己下一道命令，他會盡善盡美的去完成。

    他淫逸奢侈，可隻要自己一旦遇到危險，他會拚著性命來救自己。

    他無恥荒誕，可隻要自己有任何棘手的任務，第一個出現的總是他。

    這些年，他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他，卻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

    這樣的人，自己真的能夠下得了手？

    從南京到上海，從上海到重慶，孟紹原讓自己成為了一個傳奇。

    這個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傳奇，難道，最終要毀在自己的手上？

    況且，現在還不能真正證明他想跑。

    也許，吳靜怡和李之峰，真的是自己想跑的？

    也許，孟紹原真的不知情？

    當一個人想要欺騙自己的時候，總是能夠找到各式各樣的借口。

    戴笠就是如此。

    他在那沉默了許久：“你，回去休息吧，盡早破桉。”

    “是，戴局長。”

    “等等。”

    孟紹原走到門口，戴笠忽然叫住了他：“孟紹原，我不管你心的真實想法是什，都給我牢牢記住，不要讓我抓到你。

    被我抓到，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我不會殺你，但我會一直關著你，一直到你真正悔改的那一天。”

    孟紹原站在那一動不動，過了好久，他轉過身來：

    “戴先生！”

    這一刻，他竟然又叫了一聲“戴先生”：

    “這些年，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包容、甚至是寵溺，我能有今天，一大部分都是因為你戴先生。

    戴先生，你對我的一切，我永遠都會記在心，有些事，紹原，永不負你。你多保重，戴先生。”

    說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戴先生。”

    然後，他微笑著又改變了稱呼：

    “我走了，戴局長。”

    他走了。

    他叫戴笠“戴先生”，是對這多年感情的一個了斷。

    再改成叫“戴局長”，他已經沒有什牽掛了。

    “有些事，紹原，永不負你。”

    這又是什意思？

    戴笠怔怔的坐在那，他端起了茶杯，喝光了麵的酒。

    他看到了那塊浪琴。

    “表麵碎了啊，有裂縫了。戴局長，不要去換表麵，不換，就算有裂縫，也還是這塊表。換了，就不是原來的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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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腦海，忽然響起了孟紹原剛才說的話。

    “來人！”

    “戴局長。”

    “全麵監視孟紹原！”

    “但我們現在人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