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變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無荒s 本章:第三章 驚變

    徐清平聽得有人報錦衣衛都指揮使到了,話音未落,場內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錦衣衛緹騎,隱隱成合圍之勢。徐榮本來擋在那人麵前,此刻也轉過身來麵對著正門,隻見一個英挺的中年男子緩步在緹騎的簇擁下走了進來,身邊還有一個著青綠錦繡服的百戶跟著,他的服色與眾人都不同,乃是一件大紅蟒衣飛魚服,清平一見,心中便怕了起來,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事。

    徐榮朝那人拱手行禮道:“楚大人,老朽一介草民,不知何敢勞動錦衣衛大駕。”

    楚孟凡笑了笑,客客氣氣地還了一禮道:“本官恰巧在揚州有要務,聽聞徐老莊主大壽,少不得來賀一賀。”

    徐榮忙道:“晉安伯,還不給楚大人看座!”晉安伯聞言,忙著人又添了一副桌椅,就設在徐榮的右側。楚孟凡也不客氣,舉步上座了,靜靜等著下人給他斟酒,眾賓客一時之間皆不敢發一語。隻有海繼昌急忙忙地走到楚孟凡座下,躬身道:“大人!海繼昌給大人問安了!”

    楚孟凡瞧也不瞧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嗯。”

    海繼昌又道:“大人囑托的事我已查清了,刺殺督公一事,確確實實就是徐家莊主使。隻是密報被人截去,現在就在徐榮手。”

    楚孟凡抬起一腳便踹在他胸口,直踢得海繼昌在地上滾了一滾,道:“混賬東西!誰指使你誣陷徐老莊主的?徐家莊的俠名誰人不知?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海繼昌萬分狼狽地爬起來,又是羞怒,又是迷茫,漲紅了老臉,卻隻能低頭唯唯地應了。那送信的人見到楚孟凡如此態度,臉色乍變,心道:“不好,難道徐家莊也與錦衣衛鷹爪勾結起來了?”徐榮看了他一眼,仿佛知他心意,當下正色道:“楚大人,此事是非曲直,還請大人明察,我徐家莊雖然承蒙各位武林同道抬舉,但也絕不會借著這點虛名便混賴過去。”

    楚孟凡大笑了兩聲,道:“本官相信徐莊主的為人,隻要把此人交出來,進了我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還沒有掏不出的實話,到時候自會還徐家莊一個清白。”三言兩語之間,目光如刀一般,直直地朝送信之人剜去,身邊的四個緹騎馬上提了刀便要拿人。

    “慢著!”徐榮叫道,“楚大人,此人是我徐家莊的客人,錦衣衛要在徐家莊拿人,是否拿出刑科給事中僉簽的駕帖來?否則,徐榮雖然隻是一介草民,也不能任由錦衣衛在我家為所欲為!”

    “海捕文書都發下了,你還要駕帖?”楚孟凡雙眼一眯,冷冷道:“徐老莊主不知道這是什人?”完,朝那幾個緹騎使了個眼色道:“拿下。”

    徐榮還要話,那送信之人大笑三聲,對徐榮道:“徐老莊主高義,在下今日領教了。隻是徐老莊主實在沒必要為了在下,得罪錦衣衛,反正連三法司都無權幹涉錦衣衛行事,有沒有駕帖他們今日都要拿我,徐莊主不要趟這趟渾水了。”眼見那四個緹騎已逼近了,又笑道:“再,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拿我。”話音未落,眾人隻見眼前人影一閃,送信人已闖到一名千戶麵前,一指便點在他胸口要穴上,這緹騎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已委頓下去,送信人毫不停滯,從他腰間抽出刀來回身便與另外三名緹騎打作一團。楚孟凡輕輕揮了揮手,馬上又有十個緹騎湧上,當下將送信人團團圍住。眾人隻見一條人影不斷穿梭,人群中已經有人竊竊私語道:“這步法……難道是踏雪行?”

    清平在屋頂看著底下打鬥正劇,隱隱聽到有人提到“踏雪行”三個字,輕輕地咦了一聲。餘沛明忙伸手捂住她嘴示意她噤聲,一麵用眼睛斜了斜送信人,清平知道他的意思是:“可否認出了他的身份?”清平點點頭,又搖搖頭。餘沛明眉頭擰得更緊,但也不好話,兩人又凝神看著場中。隻見那人腳步不停,手上劍氣縱橫,一手彈指神通使得呼呼有聲,不斷有緹騎中招倒下,馬上就有人補上,送信人幾次突圍,卻始終無法衝破錦衣衛的包圍圈,終於隻聽嗤啦一聲,送信人連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形,一手捂著自己的右臂,也捂不住鮮血直從指縫間流下。眾緹騎見傷了他,逼得更緊。卻聽一聲暴喝,隻見徐榮突然跳進錦衣衛的包圍圈,兔起鶻落幾下便把離送信人最近的幾個緹騎打倒在地,眾人隻聽見幾聲骨裂的悶響,那幾個緹騎連哼都沒哼出聲便倒在地上不動了。

    眾緹騎正要圍上,卻聽楚孟凡道:“慢著。”緹騎們一叫即停,紛紛退下一步,楚孟凡笑道:“徐老莊主,你相助通緝要犯,出手傷了朝廷命官,是什道理?”

    徐榮朝他拱拱手道:“請楚大人聽我一言。”

    楚孟凡道:“徐莊主請。”

    徐榮道:“大人,此人與我徐家莊素無淵源,卻在今日甘冒奇險來給我徐家莊報信,使我不致被奸人誣陷,徐榮行走江湖,安身立命靠的是一個義字。這份恩義,老朽不能不報,是以要犯上為他上一言。”

    楚孟凡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仍是麵帶著微笑,抬手示意他繼續。清平突然覺得背上一寒,楚孟凡的眼神讓她想到了玩弄著老鼠的貓,而徐榮,就是那隻被他抓在掌心玩弄的老鼠。清平心中想喊:“不要!爹!什都別!”餘沛明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突然出手在她啞穴上一點,徐清平朝他怒目而視,卻無可奈何。

    隻聽場中徐榮繼續道:“此人在京城燒了智化寺,自然是有罪。但是此事到底,並非叛國殺人的大罪,移交本地有司衙門,打一頓,關幾,也得過去。如何就出動了錦衣衛這多人,從京城到揚州千追索?三法司管不了錦衣衛,難道大明律也管不了?還是智化寺供著的那人,竟然可以淩駕於大明律之上,直接命令錦衣衛抓人以泄私憤?”

    此言一,場中一片寂靜。楚孟凡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地上仍舊捂著傷臂的送信人,又看了看站得凜然大義的徐榮,終於收起了笑容,慢慢站了起來,一字一句道:“徐莊主此言,是對王督公有異議?”

    徐榮額上青筋暴跳,良久,才勉強從牙關蹦出四個字道:“草民不敢。”

    楚孟凡一步一步逼近,道:“本官看你敢得很。一介草民,大言不慚,擅議朝廷命官。大明律,乃是朝廷的大明律。何時輪到你了算了?”

    徐榮捏緊了拳頭,冷聲道:“草民不過是同楚大人講一個道理,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和一個義字。”

    楚孟凡道:“好一個理,好一個義。本官就好好同你道道這個理。兩個多月前,王督公去智化寺祈福,有七個刺客埋伏在路上妄圖刺殺王督公,死了兩個,活捉了三個,逃了兩個,此事徐莊主可知道?”

    徐榮搖頭道:“此事便是海繼昌誣陷我徐家莊的事?老朽不知道。”

    楚孟凡冷笑了一聲道:“本官信你不知情。逃去的兩個人也已經身受重傷,錦衣衛一路從京城追殺下來,路上又死了一個。誰知道一到淮揚一帶,這僅剩下的一個便蹤跡全無了。徐莊主,你奇不奇?”

    徐榮怔了一怔,見楚孟凡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狠狠盯著他,隻好道:“想必是有人接應。”

    楚孟凡道:“照啊!本官也是這想的。淮揚一帶是徐莊主的地盤,不知道,徐莊主有什線索?”

    徐榮搖頭道:“老朽了,我全不知情。徐家莊不過是有幾分虛名罷了,豈能事事皆知。”

    楚孟凡點頭道:“也是,本官就不為難徐莊主了。隻是眼前這人,可不止燒了智化寺這簡單。當日行刺露敗,眼看就要把刺客一網打盡,這人卻突然點火燒了智化寺行調虎離山之計,這才叫那兩人逃了出去。此人可是行刺朝廷命官的共犯,徐莊主你,值不值得錦衣衛千追凶呢?”

    徐榮不出話來,送信之人道:“徐莊主!不必再辯了,整個錦衣衛都成了王振的走狗!多無益!”

    楚孟凡冰冷的眼神掃過他,笑道:“不知道你進了詔獄,還能不能這嘴硬。”

    送信人哈哈大笑道:“在下從來不懼鼠輩!”

    楚孟凡蘧然出手,一掌猛朝他拍去,徐榮應變奇快,馬上閃到送信人身前擋了一掌,兩人內力相擊,震得彼此的衣袖都如帆揚風中。楚孟凡道:“徐榮,看來你是一心回護到底,要和本官作對了?”

    徐榮倉皇收掌,惶然道:“我……我……”

    海繼昌突然揚聲道:“楚大人信我一言!他們根本就是蛇鼠一窩!行刺一事確實是徐家莊主使千真萬確!的有證據!”

    楚孟凡回頭道:“。”

    海繼昌上前一步道:“大人想必已經查清,死了的兩個,一個叫歐七,人稱病秀才,使的是一對鐵爪鉤,另一個叫李止乾,沒什江湖名聲,不過二人都是揚州人士。歐七家中有個老母,李止乾家中有個妻子和兩個女兒,這兩月中,徐家莊每隔十日便會送去米糧銀錢接濟,是也不是?”

    方洲平突然大聲道:“是又如何?徐家莊難道是第一接濟孤寡婦人?”

    海繼昌冷笑一聲道:“歐七和李止乾剛剛才在京城死了,你們馬上就知道他們家眷成了孤寡,趕著去接濟,有這巧的?你們是怎知道歐七和李止乾死了的?”

    方洲平頓時語塞,徐榮道:“歐七與我有交情,世人皆知,他長久不回來,我雖不知道他死活,難道能看著他老母餓死?至於李家,乃是李夫人來求過的,並不是我徐家莊濫做好人。”

    海繼昌道:“徐莊主倒是推了個幹淨,難道不是你許了他們,若有不測,你會善待他們的家人?”

    徐榮冷哼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同你這樣的人沒什好的。”

    海繼昌又道:“那,城東杭家的兩兄弟的妻兒家眷共計五人,還有三寶拳門的鄭掌門的妹妹,怎又接進了徐家莊呢?這三人在京城被活捉,徐莊主是不是威脅過他們,如果供出來,妻兒便性命不保?徐莊主恩威並施,好手段啊。”

    徐榮冷冷道:“老朽不知道你在什。”

    海繼昌朝楚孟凡道:“楚大人!的所六位家眷,都已在徐家莊別院被軟禁了兩月有餘,算起來堪堪就是行刺失敗,杭、鄭三人被捉的日子,大人去別院一查便知!”

    楚孟凡抬了抬手,一名百戶馬上領了幾個人跑著下去查人。海繼昌臉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徐榮反倒麵色沉靜,就跟沒事人一般。楚孟凡看上去也輕鬆得很,慢慢地踱了兩步,突然看了方洲平一眼,清平也跟著他的眼神看了師兄們那一桌,心中突然跳得厲害。方洲平卻全然不知清平這幾道目光,心中一團亂麻地想,不好,杭、鄭兩家的女眷確實在別院中住了兩月,當日他也覺得奇怪,但師父的話他沒有不聽的。難道海繼昌的都是真的?

    不一會兒,那名百戶便領著三名女眷並三個幼童來了,最的尚在繈褓之中。杭家的大兒子也有十歲了,一見了徐榮,便恭恭敬敬跪下道:“師父在上,徒兒沒有來給師父拜壽,請師父不要見怪!”

    徐榮上前扶起他道:“不怪,你心意到了就好。”

    海繼昌聞言臉色一變,道:“徐榮!你不要做戲!楚大人!我……”

    楚孟凡朝他一擺手,示意不用再,又朝著那孩子笑道:“孩子,你過來。”杭家的兒子十分乖巧,便走近了。楚孟凡半屈著身子同他一樣高度,道:“這人是你的師父?”

    那孩子道:“是!”

    楚孟凡指了指方洲平道:“那,那個人是誰?”

    那孩子道:“大師兄!”

    楚孟凡點點頭道:“那今既然是你師父的壽宴,你為何不來拜壽?”

    那孩子指了指母親牽著的幼弟道:“弟弟病了,嬸娘要照顧妹,我娘一個人忙不過來,我要幫著照顧。我今日早上已同師父了,師父同意我不來壽宴的。”

    楚孟凡笑了笑,摟著他道:“看不出來你年紀雖,倒是家的頂梁柱,你爹和你叔叔呢?”

    杭家的孩子愣了一愣,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楚孟凡摟他摟得更緊,孩兒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卻不敢用力掙開,隻覺得兩隻大手如發燙的鐵箍一般圈在身上,越來越緊,越來越難受。杭夫人看著兒子忍耐的表情,猛地道:“大人!稚子無辜,請大人網開一麵!”

    楚孟凡卻不理她,仍舊和顏悅色地對著那孩子問道:“你爹和你叔叔去了哪?為什你和你嬸娘帶著你們幾個寄人籬下呢?”

    那孩子頭上汗漿如雨,咬著牙道:“我爹……我爹和叔叔出門去了,我爹早早就把我送來拜師學藝,因我年紀離不開我娘,家又沒人,我娘才帶著弟弟和嬸娘他們一起來了。”

    楚孟凡又笑道:“那你爹是誰?”

    那孩子將脖子一昂,傲然道:“我爹是杭冠岩!我叔叔是杭冠全!”

    楚孟凡臉上仍是笑著,心中卻暗自懊惱。那活捉的三人一進詔獄便自絕經脈而亡,周身上下一絲也查不出身份來。若是早接到海繼昌的線報,他必能設法從這孩子口中問出證據來。此刻事發突然,他雖問到了名字,卻無法證明這孩子的父親就是死在詔獄的犯人。念及此處,心中不由對那送信之人大為憤恨。還要再問,忽覺一股大力迎麵襲來,楚孟凡猛地抬手擋去,隻見眼前大袖一閃,杭家的孩子已經到了徐榮手,徐榮抱著孩子冷然道:“楚大人可問清楚了?劣徒還,怕是經不起楚大人如此盤問。”

    楚孟凡站起來,笑道:“杭家是清楚了,就是不知道鄭家妹,又是為何也借住在徐家莊?”

    鄭家妹聞言嚇得直往杭夫人身後躲,徐榮把孩子交給杭夫人,道:“鄭家的姑娘和女交好,女孩子家來借住幾,也沒什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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