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街，李府。

    湖心亭中，李泊舟正在同刺史大人對飲。

    沈鄴端著酒杯，遠望湖光水色，瀲灩至極，不禁讚歎道：“整個眉州城，怕是找不出第二家，有府上這般風光美景1

    李泊舟嘻笑一句：“可比不上刺史府端莊大氣。李府這些亭台水榭，不過是用銀子堆砌而成，華而不實。”

    沈鄴飲盡杯中酒，一邊欣賞著湖光水色，一邊問道：“文彥明日可有空閑？”

    李泊舟聞言想了想，應道：“上午要去會見一位客商，下午倒是沒什事。”

    “客商？”沈鄴問他一聲。

    李泊舟立即解釋道：“是從德州來的客商，想從李府名下的糧行購置一批糧食。父親命我前去招待。”

    沈鄴沉思片刻，繼續問道：“購多少？”

    李泊舟見他這般好奇，不由得笑道：“季垣兄，不過是來眉州買糧的客商，哪值得刺史大人這般惦念追問。”

    沈鄴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放下酒壺，緩緩道：“客商不打緊。從德州來的客商，就要上點心。”

    “為何？”李泊舟疑惑道。最近也沒聽德州發生什事啊！

    沈鄴隻是心中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不便明。他看向李泊舟，沉聲道：“勞煩文彥明日旁敲側擊，打聽一下德州是否缺糧。”

    “缺糧？”李泊舟一聽到這詞，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季垣兄是德州客商來眉州買糧，是因為缺糧？”

    沈鄴靜默不語。

    “不可能啊！春耕才剛過去不久，各州百姓儲存的冬糧應該還綽綽有餘。”李泊舟不解道，“這個季節也不會有什洪澇旱災……”

    怎可能缺糧呢？

    沈鄴見他苦思冥想狀，輕咳一聲，溫言道：“隻是猜測，當不得真。”

    李泊舟知道他素來猜測都有依據，不會憑空瞎。當下肅容對刺史大人道：“季垣兄，我明日一定會打聽清楚。根據李府掌握的消息，那位客商是沿途收購糧食，數額龐大。雖在李府買的不多，但千家萬戶累積起來，至少萬擔以上。”

    普通的糧商不會短期內收購這多糧食！其中定有蹊蹺——

    沈鄴微微一笑，“文彥不用這般如臨大敵。當做一般的買賣便是。麵的緣由自有官府去查探。”

    李泊舟點頭應了聲好，忍不住心的好奇，問他一句：“季垣兄，德州曆來比眉州還富饒，若是眼下缺糧，怕是陳年的窟窿……”

    沈鄴神色不驚，淡聲道：“不光德州，其它州縣，屍位素餐者眾。也是時候換一撥新人進去——”

    李泊舟聽了這話，斟酌一番，道：“一時之間怕是換不了。離下次恩科還有兩年……”

    沈鄴看他一眼，笑道：“文彥糊塗了不成？官職空缺，替補者眾。何須等到下次恩科取仕。”

    李泊舟倏然一笑，歎道：“是我想岔了。興元府還有一堆無名吏等著補缺。”

    沈鄴不言語，端起酒杯示意，隨後一飲而盡，拭去唇邊酒漬，道：“明日文彥用了午膳，隨我出城一趟可好？”

    李泊舟頓時反應過來，愉悅一笑，應道：“再好不過！弟期盼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