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以南少有雪。
地處江南江北分界的平海郡,北部年年時有大雪紛飛之日,南麵能分得三兩個時辰的淡淡飄雪點綴已是難得。
可不論如何,落雪的季節總在冬日。
而中州南方的冬季總要比北方來得更晚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值此深秋,忽有一夜風起,將飄雪渡送到平海郡以南。
此夜秋風是妖風。
飄雪也隻會是場妖雪。
人們不知道這場妖風是如何刮起來的。
隻看到千樹萬樹仿佛都變成了梨樹,開滿了梨花。
雪是白色。
梨花也是白色的。
傲骨嗜血團的兩千騎兵就像梨花一般雪白。
化身為一把雪白色的妖槍悄無聲息地紮入浙地沿海防線腹地。
槍入見血。
像是一朵綻放的海棠。
血色海棠不但在浙地沿海綻放,也在神風營營長陳嘯伯的脖頸邊綻放。
浙地沿海的血色海棠是戰死中州軍兵的血水暈染成形的。
陳嘯伯脖頸側的血色海棠則是一個女人吻出來的。
傳聞陳嘯伯發妻早逝後便不近女色,三十年如一日。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陳嘯伯每天夜都要和一名叫海棠夫人的女子共度良宵。
素來沉穩慎行的陳嘯伯開始變得疾言厲色。
麾下神風營跟著裝上風風火火的風火輪。
動如雷霆的傲骨嗜血騎兵團,配上疾風勁矢的神風營,可謂是秋風掃落葉,所向披靡。
槍尖一次次紮下,箭矢一發發射入,再牢固的鐵桶防線也當被從內部貫穿。
更何況是應外合?
是故,自中州時曆二三六二年十月底至十一月下旬始,冬至臨來之初。
此前在閩地十進十退始終無法紮營立足的東瀛軍,總算在中州人的幫助之下,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複刻二十年前先輩們扶搖北上的路線,成功占據閩浙兩地的海岸線,為下一步進犯內陸打下紮實根基!
……
……
不論是傲骨嗜血團還是神風營,均是彼時朝廷特設於平海郡的軍製。
是為應對百花齊放的中州江湖幫派所操練的精英正規軍。
也是數月前還正當紅的兩位朝廷掌控者於公公和第五將軍引以為傲的重要戰略部署。
時移世易,於公公已辭世有些日子,第五將軍尚在世。
朝廷曾經不惜重金打造的屠龍刀和倚天劍,沒想到現如今竟拿自家土地開刀。
聽聞此事,在前線養傷的第五侯不禁躁紅了臉,險些急火攻心嗝屁了。
而被灰飛煙滅的於添倘若有所謂怨魂不散,勢必欣慰自己臨死之際的豪言應驗。
——偌大中州全在他於添一手掌控之中,他一死,中州勢必亂得更快,戰火則當燒得又疾又旺!
……
……
解鈴還須係鈴人。
當初嗜血傲骨團與神風營均是為解決中州江湖的麻煩所設。
而今屠龍刀反噬舊主,也隻能反過來由中州江湖來收拾這禍患。
在幫東瀛軍穩住沿海陣腳後,傲骨嗜血團這杆雪白妖槍愈戰愈勇。
隨著戰梨花甩出個回馬槍,兩千輕騎兵一路衝殺突擊,從沿海一路殺至西湖道。
浙地就像是被攔腰撕開了道口子,不到百之外、浙地最為富庶的富航與臨安兩郡岌岌可危。
戰梨花很清楚自家機動靈活的輕騎兵團用武之地主在寬廣或是長線戰場,給東瀛人鋪平了兵臨城下的道路後,將立馬轉戰他處。
暗部與暗殿阻止不了傲骨嗜血團去向,卻牢牢跟緊了對方動向。
以道義盟為首的中州江湖義士們已盯上了這簇梨花,將要在西湖道邊折花。
大半月來,戰梨花已向世人證明自己不但有副好看的皮囊,而且戰力無雙、極善帶兵練兵。
但戰梨花的可怕之處還在於他很有自知之明,不會被眼前的勝利衝昏頭腦而得意忘形、目中無人。
所以戰梨花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已成為中州江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一路殺來,他都專命二十人沿路留意各方狀況。
開戰不打持久戰,速戰速決,邊戰邊走。
臨時落腳不超半個時辰。
不給敵手留下任何包夾的機會,以騎兵團的腳力,碰上圍追堵截,損失會有,卻不會大。
這也是兩千人的騎兵團衝殺了近一個月功夫,死傷仍不過百的秘訣。
此番於西湖邊臨時休整亦如是。
不同的是,這回西湖附近恰有兩營軍兵和半百江湖義士捕捉到傲骨嗜血團的行蹤。
盡管是以少敵多,他們還是打算嚐試著把騎兵團絆住。
兩千騎兵要火速撤離,從西湖邊去往錢塘道沿江而走,是最優方案,也是不二選擇。
假使他們能絆住對方一盞茶功夫,這支騎兵團將折損上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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