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絕對確定的。”

    聽到對方這話，洛支書說：“既如此，就等廠子建好去報名吧。”

    “好！”

    那人高興極了，他沒說謊話，以前上工他是實打實地掙工分，從未偷懶過，現在知道辣醬廠篩選工人的標準，這無疑讓他心有了底兒。別過洛支書，那人樂地回了自個家。

    從大隊部到洛家距離不算太遠，洛支書一路上沒少被鄉親們攔下問有關辣醬廠的事兒，而對於鄉親們所問，洛支書都不厭其煩地作答。

    進家門，午飯已擺上桌，洛支書洗過手，端起碗就吃，看得王大菊忍不住翻個白眼兒：“很風光是不是？進家門也不知和我說句話，端起飯碗就往嘴送，你這是把我當成你的丫鬟不成？”

    撇了撇嘴，王大菊“哼”了聲，又說：“小五和夏夏能在村建廠，這其中少不了我的功勞，畢竟沒有我給你生下小五，沒有我幫著小五把夏夏給定下來，你一個老頭子能有今日的風光！”

    洛支書吃飯的動作一頓，莫名其妙地看向老妻：“……”

    見狀，王大菊再次丟出個白眼兒：“看什看？我有說錯嗎？瞧把你風光的，在廣播一遍遍播報好消息，聽得我耳朵都能生繭子。”

    “你呀！要我說你啥好？”

    搞清楚老妻在泛酸，洛支書好笑地搖搖頭：“我那是工作需要，小五打電話回來，告訴我會安排人帶著款項到咱們村，

    一邊修路一邊蓋廠房，可這要修路和要蓋廠房自然需要勞力，我不得發動發動鄉親們？要發動鄉親們積極行動起來，

    不得把好消息告訴大家，為免有人一次沒聽清楚，我多播報幾遍有啥子錯？你吃味，覺得我是在顯擺，

    好吧，我承認，我小兒子小兒媳有大出息，要帶領鄉親們發家致富，確實高興得有那點顯擺的意思，但咱倆是兩口子，我顯擺和你顯擺不都一樣？！”

    “我可沒你那膚淺。”

    王大菊才不承認她也想顯擺顯擺小兒子小兒媳有出息。

    “行了，咱就別泛酸了，趕緊吃飯，你這漿水味道好得很，我就好這一口。對了，你可不是我的丫鬟，是給我生下五個小子的能幹媳婦。”

    王大菊老臉一紅，“呸”了聲，斜睨洛支書一眼：“用不著你誇讚，我本來就很能幹！”

    洛支書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媳婦自打進我這門就能幹得很，這是咱清溪村父老鄉親們都知道的事兒。”

    “吃你的飯。”

    王大菊瞪眼，端起自己的飯碗吃了兩口，不知想到什，嘴角動了動，略帶些遲疑說：“你說那倆孩子也真夠膽大的，這說辦廠就辦廠，

    京市那邊有個服裝廠不夠，還要在咱這破地方建廠，這是錢多燒得慌？”

    “淨瞎說！”

    洛支書兩眼一瞪：“那是咱家小五和夏夏自個有出息了不忘本，孩子都在電話說了，在咱們這建廠是為了帶鄉親們發家致富，

    知道咱們這的路不好，特意說明會修一條寬敞平整結實的路，方便辣醬廠生產出的辣醬運出咱們縣，運往市、省城，

    以及運往全國各地，倆孩子不是錢多燒得慌，是實實在在為鄉親們致富在出力。”

    “那咱家老二兩口子和老三兩口子應該能直接進廠做工人吧？”

    王大菊話題一轉，眼神熱切地看向洛支書。

    “女人啊，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洛支書搖了搖頭，說：“國家如今放寬了政策，老二老三他們在鎮上買鹵肉鹵菜生意那好，一天賺錢不少，就算給他們四個名額進廠，你覺得他們會要？

    何況小五兩口子之前有給定好鹵肉鹵菜店的規劃，隻要老二老三他們按照那個規劃，腳踏實地幹下去，

    日後別說在咱們這的縣城、市、省城買房子，就是在首都買房都不是沒有可能。再說了，等老二老三做出名堂，

    也可以建個廠子，把做好的鹵肉鹵菜裝到夏夏說的那啥密封包裝，這樣銷售出去另外能掙不少錢。”

    “你懂得倒挺多。”

    王大菊的語氣酸得很。

    “不是我懂得多，是我沒事就喜歡琢磨小五他們小兩口說的話，這琢磨琢磨著，見識和眼界自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洛支書謙虛地說著，聞言，王大菊幾乎渾身冒酸氣：“還見識眼界呢，這都是些啥？”

    大概有猜出其中的意思，但王大菊就是想從洛支書口中了解清楚。

    “打個比方來說，你原來一直待在咱村，看到的和聽到的也就是咱們這十八村發生的一些事，後麵你有去了縣城、去了市，看到的聽到的是不是更多了？再往後，你去過首都……”

    聽洛支書說著，王大菊了悟，同時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腦子確

    實有點不夠用，為了麵子，她隨意地擺擺手：“行了，你別解釋了，我知道，剛不過是故意問問你，看你是真知道還是不懂裝懂。”

    洛支書挑眉，眼神揶揄：“你竟然都知道不懂裝懂？”

    王大菊臉上一熱，狠狠地剜眼洛支書，沒好氣地懟：“你以為我腦袋裝得全是鼻涕？”

    洛支書“嘿嘿”笑了聲，回應：“那可沒有，我婆娘的腦子好著哩，要不然咋能生出咱家小五這聰明的崽子。”

    “你這說，意思是我前麵生的四個都是榆木疙瘩不成？”

    王大菊瞪眼。

    “比腦子好使，小五確實是他們兄弟五個做好的，至於老大到老四，腦子差不多，要說是榆木疙瘩就有些誇張咧，

    而且我也沒這說，你可別冤枉人，否則，被老大幾個知道，不得對我這做爸的有意見。”

    “有意見怪得了誰？小五兩口子給你長了臉，看把你瑟的，這要是老大幾個都在你跟前，就你今個這瑟養，

    一個個不得酸你幾句，說你偏心到咯吱窩去了，然後個個心有了意見，這家不得天天唱大戲？”

    “天天唱大戲？你覺得這可能？弟兄五個，老大常年在駐地，老二老三如今忙著賣鹵肉鹵菜，老四老五在首都，不往遠說，就這一兩年，老大他們兄弟五個可有聚在一起過？”

    說著，洛支書心不免有些失落：“孩子們大了都有了自個的小家，天南地北過自個的日子，我看啊，過不了幾年，這家就剩下咱老兩口咯！”

    “要剩也是生下你一個，我那次從首都回來前都和小五夏夏說好了，等他們有了孩子我就去幫著帶，到那時，我住在小五那，才不陪你這個糟老頭子窩在這空落落的家。”

    “你在哪我就在哪，你是我婆娘，咱倆不分開。”

    洛支書笑說。

    “誰稀罕你。”

    王大菊嗤了聲，喝起碗的漿水魚魚，沒再理會洛支書。

    葉夏和陸向北的行動力很快，說要在老家修路、建廠，自然毫不遲疑，到暑假期間，不僅把廠房建好，且把路修通，由清溪大隊直通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