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嬤嬤帶著人一走,袁明珠就吩咐春蕎給她鋪床,“這一天可把我累壞了,快把床鋪好,我先睡會。”
春蕎有些猶豫,“這樣不好吧,萬一有人來看到。”
女人嫁了人就該自動觸發勤勞節儉會持家等一係列美德,像這樣天還沒黑就想睡覺的,要嚴厲製止,堅決杜絕。
袁明珠看著她。
我不說話,我就看看你!
春蕎招架不住了,鬼鬼祟祟的安排著,“夏溪,你去外頭看著,有人過來提醒一聲。”
把床鋪鋪好,看著夫人歡快的把鞋襪衣裳都脫了,頭發也打散開,一副想正式入睡的模樣。
知道她這一睡,說不得就會睡個接夜覺了。
若是平常,接夜覺就接夜覺了,可今天日子特殊啊!
回頭世子回房來,看到夫人沒等著他不說,還睡得四仰八叉的,像什樣子?
“夫人,您稍微歪一會就行了,哪能真睡啊?要是有人來,也來不及穿戴。”
袁明珠手上攏發絲的動作絲毫未停頓,“不會有人來的,放心吧!”
除了胡氏沒人會故意跟她過不去。
胡氏這會顧不上跟她過不去了,她應該正在跟汪氏過不去。
也或許正被她大哥二哥訓成狗。
拍拍枕頭,冬天還是被窩舒服!
袁明珠發四:這輩子就跟床相親相愛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了,絕不會背叛。
袁明珠這邊把床愛的深沉,顧重陽那邊被一群紈們圍著走不開。
顧重陽艸的是被強行拉郎配苦主人設,被拉著安慰著,他也不好提走。
還沒一露出點意思呢,就有人嚷嚷著:“回去幹嘛,那種女人,就該晾著她,咱們好容易聚在一起喝個酒,今日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一醉方休。”
“喝酒,喝酒!”
趁著酒勁起哄的人還真是不少。
還是龔琪幫著擋下一部分人,又把招待新娘送嫁的家人的差事也攬了去,他才得以脫身。
往新房走到半途,想了想轉道去了書房。
長戟和長弓心惶惶的,兩人都不敢說話,跟在後麵進了書房。
顧重陽從長戟手中接過濕布巾擦了手臉。
長弓接了丫鬟手中的醒酒湯呈給他:“夫人讓廚房著準備的醒酒湯,一直溫著,這會喝溫度正好。”
長弓說這些話的時候心忐忑,世子看了他端著的托盤一眼,才伸手接過去,讓他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顧重陽三兩口就喝了,喝完站起來往外走。
長戟二人默默跟在後麵,發現走的是往新房的路。
新房安在惟誌院的正院,是顧重陽之前住的院子,跟大胡氏住的院子在一條線上,兩邊的格局也差不多。
當年安陽伯這樣設計府邸,就是為了方便顧氏跟顧帆姐弟以後分家。
大體也是不偏不倚。
惟誌院的正院門前也是一片開闊地,主仆三人還沒靠近,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小丫頭大冷的天不在屋待著,踮著腳往他們來的路上張望。
看到他們過來也不上去行禮,扭頭就跑。
顧重陽頓住腳步,往主院方向看過去。
雖然從這什也看不到。
長戟知道世子這是生氣了,上去喝道:“站住!”
夏溪被叫破,不敢再跑,低著頭挨挨蹭蹭的走回來。
顧重陽隻覺得她有些麵熟,知道她是袁明珠帶來的丫鬟之一,名字叫不上來。
“站在這做什?看到人跑什啊?”
夏溪哪敢說,低著頭不說話。
她是袁明珠的丫鬟,又不肯開口說話,顧重陽也不好越過袁明珠處置她。
對長戟二人說:“你們先回去吧。”
領著夏溪進了正院。
他隻當這是個背主的丫鬟,再不然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再沒料到她是袁明珠為了睡懶覺派來守門的。
這會天還沒黑,客人還沒散,顧重陽突然出現在院子,把春蕎幾個嚇壞了。
再看跟著世子進來的夏溪的鵪鶉樣,又沒有提前進來預警,肯定是被抓了唄。
但是世子的眼皮底下,她們也不敢做小動作,隻能看著他進了屋,又往袁明珠的臥房走去。
顧重陽問:“夫人呢?”
“回世子爺,夫人在屋呢!”春蕎靈機一動,提高聲音回道。
惹得顧重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覺得袁明珠身邊的丫鬟一個個都十分奇怪。
春蕎是想把她們小姐叫醒。
雖然這短時間穿戴整齊不現實,但是好歹別睡得呼呼的。
不過,春蕎的苦心注定要被辜負了。
內室的雕花大床,睡起來不要太舒服了,比在娘家時候杜氏給她精心打造的床一點不遜色。
感謝大胡氏的友情讚助,床打得精致,床上的被褥暄軟,袁明珠早晨起得又早,這會正困著呢。
別說是大聲說話了,就是來個人把她扛走,估計也難醒。
顧重陽看著放下的幔帳靜悄悄的,再聯想幾個丫鬟的異常,哪還猜不到原因。
走到床邊把帳子撩起來,坐到床沿上,看到袁明珠因為突然照進來的光線往被褥縮了縮。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這小沒良心的,倒是睡得香甜。
顧重陽伸出手,生著薄繭的手帶著涼意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臉。
被擾了清夢的袁明珠躲開他的騷擾,把臉往枕頭埋了埋。
卻怎也躲不過。
實在不堪其擾的袁明珠嘟著小嘴把眼睛掀開一條小縫。
看到坐在床沿的顧重陽意識才慢慢回籠。
張開嘴,把那隻作怪的手叼在嘴,拿小米牙磨著。
顧重陽笑著,“怎,就餓這很?”
氣得袁明珠加重了咬合力。
顧重陽反倒笑得更大聲了,笑聲鼓動著胸腔。
把人從被褥中挖出來,拿了床尾的小襖給她披上。
“夫人還未跟我喝交杯酒呢,可不能睡。”
不知是之前被摸了臉的緣故,還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夫人二字實在讓人羞澀,袁明珠借著穿小襖,把臉往小襖上蹭了蹭。
雖說兩人打小就認識,但是在他麵前穿衣裳,袁明珠還是覺得害羞。
推他:“你先出去,我穿好衣裳梳洗一下就去。”
她打小就跟女土匪似的,顧重陽哪料想到她也會害羞。
不僅攆著也不出去,還念起了歪詩: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無賴地躺到被褥上,“為夫幫你畫眉,也省得你問畫眉深淺了。”
氣得袁明珠隔著被子,拿腳踹了他一腳。
顧重陽隔著被子按住她作亂的腳,做咬牙切齒狀,“好你個臭丫頭,還敢踢我,看我怎收拾你。”
兩手搓著,還往手心哈了兩口氣,兩隻手張成魔爪狀,往她肋下探去。
袁明珠一邊躲一邊拿手拍他,“有人在呢!”
她是當家主母,這樣跟夫婿在床上笑鬧,以後怎管理下人。
顧重陽笑,這話就是說沒人在的時候就可以嘍?
笑得像偷吃了燈油的小老許,坐直了身子。
袁明珠還以為他願意出去了呢,就看到他把幔帳掛到帳鉤上,“屋沒人。”
袁明珠探頭看了一眼,果然臥室一個人也沒了。
大概是之前聽到動靜就都出去了。
沒人了袁明珠還怕什?
“”
一腳把沒有防備的顧重陽踹床尾去了。
反了你了,敢哈我癢!
把人踹翻以後,動作迅速的把被子一掀,被子蓋在了顧重陽身上。
她翻身騎到被子上,把人製住。
“還敢不敢了?”
顧重陽若真想起身也能起身,但他怕傷著人,裝成無還手之力的模樣,看著袁明珠笑成個女土匪。
“不敢了。”
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她就是他在這世上的唯一,滿滿的溢滿寵溺。
那熾熱的眼神像是會灼人一般,袁明珠慌亂地跳下來,低頭默默整理著衣裳。
顧重陽這時才發現,他家女大王也是會害羞的,這一發現讓他心一甜,也害羞起來。
看他媳婦隻穿著一件小襖,怕她凍著,把被子圍在她身上。
“把衣裳穿上別凍著,我去看看酒菜準備的如何了。”
說完就躲了出去。
喜娘吃了酒,紅著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新郎新娘跟倆木偶似的對坐著。
這就是大多數新人的該有的模樣。
唱著吉祥話,指揮著二人喝了交杯酒。
此時恰到暮色四合,大紅的龍鳳喜燭點起來,把屋的閑雜人等趕出去。
鄭媽媽把嫁妝登記入庫,匆匆趕過來,就看到春蕎她們都站在廊下。
“你們怎都出來了,小姐呢?”
春蕎幾個眼盛滿擔憂。
來之前家交代了,小姐還小,還未來癸水,讓她們盯著些,別讓姑爺離小姐太近。
可這種事哪容得她們指手畫腳?世子爺早不是當年柳樹灣鄉下那個沉默寡言的小郎。
通身都是上位者的威嚴,也確實一句話就能讓人生讓人死。
鄭媽媽默然,這種事確實容不得她們置喙,但願小姐和姑爺懂得分寸。
小姐她倒是不擔心,就怕姑爺不懂事。
對茜羅招招手,領著她去了耳房。
跟她打聽:“世子爺平日,平日都召誰伺候?”
盤算著通房就通房吧,總比小姐吃虧強!
打算讓顧重陽的通房過了明路,給小姐擋災,小心點不讓庶長子出生就是。
茜羅回道:“長戟、長弓、長鉞、長鉤。”
世子爺身邊伺候的四個小廝,全府都知道,她還以為鄭媽媽應該知道的,怎問這個問題?
鄭媽媽先是心掀起驚濤駭浪,以為顧重陽有什特殊嗜好。
後頭反應過來,是茜羅沒明白她問話的意思,她說的伺候,跟茜羅說的伺候不是一碼事。
看看小丫頭稚嫩的麵龐,似乎還不知道伺候還有另一層含義。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鄭媽媽她們在外頭急得團團轉,屋的兩個人一派歲月靜好。
好得袁明珠都有他們是發疏齒搖的老夫老妻的錯覺。
交杯酒吃得不多,兩個人一個不勝酒力,一個已經灌了滿肚子黃湯,都隻沾了沾唇淺嚐輒止。
奈何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顧重陽雙眼迷離,拉著袁明珠的衣角,也不知是真醉還是裝醉,乖得像個小奶狗。
“我喝多了頭暈,幫我揉揉。”
袁明珠:
剛剛還作怪,喝這點就暈了?
不過她向來吃軟不吃硬,顧重陽裝得又委屈巴巴的十分像那回事,她的手先有了自主意識。
等反應過來,手已經放到他的太陽穴上揉了起來。
手上加大力氣。
顧重陽還能不了解她?馬上偽裝得更難受了幾分,往她身上倒過去,哼哼唧唧:“嚶嚶嚶,輕點,疼!”
袁明珠放輕了力道。
推他,“坐好。”
“暈。”
不僅沒坐好,還得寸進尺的靠到她身上,胳膊也環到她腰上,“暈嘛!”
變身七尺高的顧四歲。
袁明珠拿手指戳了他腦門一下,“別裝了,坐好。”
雖然這說,但是並未用力把他推開,所以顧重陽抱的更緊了些。
“不嘛,不嘛。”
再次降齡,變身沒有骨頭的顧三歲。
袁明珠耐心的給他捏著額頭。
看似一臉呆的顧重陽內心樂開了花,就說袁幼駒那小東西耍賴皮都有用,沒道理到他這兒耍賴就失效啦!
明珠最是嘴硬心軟,他早就把她了解得透透的,靠著耍賴這一手,肯定把她吃得死死的。
她是家最小的,更是最受寵的,也不知道怎就會生成一副喜歡操心又喜歡照顧人的性格。
大哥他們還好些,四哥和五哥打小就靠她貼補零花錢,大姐更是被她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一想到那些會跟他爭寵的哥哥姐姐,顧重陽胳膊更收緊了些。
明珠是他的,不能再讓別人來分走她的關心。
不小心碰到了袁明珠的手臂,讓她瑟縮了一下。
顧重陽一下子就察覺了,臉色變得陰沉,“怎了?”
“謔”得站起來,伸手去扯她身上的小襖。
袁明珠看著他那張像是家暴男的臉,吞了吞口水。
在心對比一下他們倆的身高差和塊頭的差距,盤算著要是打起來的話她有幾分勝算。
就忘記了之前還先下手為強的打了人家一頓了。
對比完,覺得勝算有點低,幾乎沒有可能。
悄咪咪地往門口挪了一小步,準備萬一不對就喊援手。
她這回連丫鬟仆婦帶護衛,帶來了四十多個人手,雖然她自身武力值不夠,但是加上幫手應該不會吃虧。
顧重陽還不知道她的陰暗心思,把她的衣裳掀開來,肩膀上已經青紫了一片,落在白皙又細膩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怎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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