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珠心十分想配合著她把這出大戲唱好。
奈何廖氏這一身味,實在嗆鼻子,嗆得她直想打噴嚏。
廖氏就是那種傳說中的新貴。
所謂新貴,就是新朝建立以後發跡的新貴族,祖上或許就是街邊的地痞流氓。
進京以後才把耳朵後頭的積年灰垢洗幹淨。
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袁明珠現代那一世有一個同事,來自於幹旱少雨的缺水地區。
據同事自己說,他們那一個人一天的水就隻有一茶缸,還是那種9厘米內徑搪瓷缸。
大學畢業把她母親帶著離開故鄉,直到離開故鄉許多年以後,她母親依舊改變不了省水的習慣。
用她自己的話說:我媽洗衣服恨不得泡泡就拎出來,她的衣裳哪一件都跟醃過的梅幹菜似的。
這些新貴也是,舊習慣很難改變。
如今天氣冷,洗頭洗澡不方便,一般都是很長時間才洗一次澡,洗頭也不勤。
油垢味混雜著桂花油的味道,讓人一陣陣犯嘔。
袁明珠努力配合,十分敬業,依舊配合得很艱難。
說什要納也得納身家清白的好人家的女兒,那些狐媚子想都不要想,這是覺得她年少無知,哄她玩兒呢吧?
把她當鄉下小土妞來哄,真當她不知道納良家子和納歌姬、丫鬟為妾的區別?
隻聽她們睜眼說的瞎話還好,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再說也沒指望這些人善良的做個人。
想啐他們一臉的念頭忍忍也能忍住。
但是想打噴嚏是生理反應,不是想忍願意忍就能忍得住的。
被她攬著安慰,袁明珠鼻孔就靠著她的頭,一股股氣味直衝額頭。
先是覺得難聞,想掙沒掙脫,然後鼻孔發癢。
她皺起鼻子驅趕這股味道,但是效果不好,唯一的好處就是外頭看她這樣就像是真在傷心難過。
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為了不打個噴嚏出來,壞了此時賓主盡歡的氣氛,袁明珠裝成傷心過度,跺了一下腳。
廖氏隻覺得什重物落在她腳上,接著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哪還顧得上原本的目的,一把將袁明珠推開了,蹲在查看自己的腳。
“你想踩死我啊?”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嚶嚶嚶嚶,”袁明珠拿絲帕捂著臉,噌噌噌跑出了廳內。
待廳內的人反應過來,哪還有她的蹤影?
大胡氏快被她二嫂氣死了,抱怨:“二嫂你幹什呢?”
廖氏:“我。”
我幹什了我?
回道:“你沒看到我被她跺了一腳嗎?”
“她一個小丫頭子跺一腳能怎樣?你至於這誇張嗎?這下好了,人被你嚇跑了,再想找這好的機會到哪去找去?”
跟屏風外頭的胡維昆告狀:“大哥,你看看二嫂。”
胡維晟:“你怎跟你二嫂說話呢,沒有一點長幼尊卑了?”
即是為護著廖氏,也因為這件事的責任不能落到他們的頭上。
廳的人相互指責著,場麵紛亂嘈雜。
隻顧憲一人站在院外的台階上,看著袁明珠帶著一群仆婦,身影沒入甬道盡頭。
原本跟著他的明鬥死後,他身邊的人胡氏也換了一遍,現在跟著他的是個有些身手的青年,名字叫茄瓜。
茄瓜看到空蕩蕩的甬道,喚了他一聲:“二公子。”
顧憲回神,表情複雜地看了院內的嘈雜一眼,“回去吧。”
率先往他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隨從們勸道:“二公子,頭宴席還沒散呢!”
言外之意:舅爺還沒走,回頭還得送舅爺,現在走了舅爺會不高興的。
顧憲到底沒勇氣先離席,回轉了回去。
袁明珠帶著仆婦們回到惟誌院的正房,看到春韭正坐在廊下做著針線。
問:“世子呢?”
語氣帶著氣,這是明知故問呢!
她知道顧重陽在屋內,他若是不在屋內,春韭不會做著針線守在外頭。
這話就是問給屋內的人聽的。
哼,長能耐了,都敢扔下她自己跑了。
顧重陽聽到她們說話撩了簾子出來,就看到他媳婦叉著腰正在向丫鬟問話。
看到他出來,理都沒理他,自己打了簾子進屋了。
他也忙自己打了簾子跟上去。
前頭走著的袁明珠聽到他跟上來,滿意了不少,不過該裝的樣子還得裝。
“謔”得轉過身來,質問他:“說,你為什自己跑了,把我留在那邊,是不是你就想讓她們逼著我給你納幾房愛妾回來,讓你坐享齊人之福?是不是?”
一邊質問,一邊手指不停地戳著顧重陽的胸口。
顧重陽人雖然回來了,心卻一直擔著,看到她回來了還生龍活虎的,才放下心。
捏著她的手指,辯解的話思量又思量,沒法說出口。
最後說:“是我考慮不周,我以為”
我以為以你的能耐,那些人肯定拿你沒辦法,他們不吃虧都得燒高香了。
“以後不會了,我們倆共進退,不管什事都一起麵對。”
袁明珠聽了他的話愣了一瞬,她隻是想借此機會哄著他說不會納妾的承諾,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
就算是不會納妾的承諾,她更多的都是當成玩笑來聽聽,不會太較真。
人生太長了,好幾十年呢,這一刻的想法,誰也不能保證以後都不會改變。
這種感覺有點像種下一顆種子,本來以為種的是迷你小南瓜,結果結出來個磨盤大南瓜。
她覺得喉嚨有些幹,想說什,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開口的話就變成:“我餓了,剛剛在席上我都沒吃飽。”
語氣中帶著三分撒嬌。
顧重陽似乎還就吃她這一套,馬上低頭哄著她:“我也沒吃飽,你想吃什,我叫廚房給你做。”
袁明珠掰著指頭:“山藥炒木耳,紅燒獅子頭,蘑菇菜心,清蒸魚,嗯,再來一個冬瓜排骨湯。”
兩葷兩素,四菜一湯。
顧重陽親自安排了人去廚房傳話,轉回來給她倒了一杯茶,“先喝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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