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怕她對自己的女紅手藝有什誤解,嚇得不由分說讓人趕緊把皮子都收了下去。
袁明珠訕訕地笑笑,讓人開箱子拿一匹細棉布,準備給顧重陽做兩雙襪子兩件褻衣。
主要是如今天冷,再加上她初來乍到,很多人都不認識,沒有機會出門交際。
天天待在屋,做女紅才是最好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袁明珠雖然女紅做的少,但是該配備的工具一樣都不少。
為了來客人好看,之前她的針線笸籮就已經拿出來了,這會隻需要把襪子樣子拿出來。
把布鋪平,襪樣子鋪在布上,拿粉片沿著襪樣的邊沿畫好。
依次畫好四隻襪子,之後剪下來。
她做活就是當消遣,這話說著快,做著慢,半下午的工夫就隻把襪子裁剪好,針線是一針都沒動。
期間眼看著到了晚飯的時間,春蕎進來問“夫人,晚飯擺在哪?”
袁明珠看看窗外,好像外頭天色還挺亮啊?
她也沒幹多大會活啊,怎就到晚飯時間了?
還是說她幹活不行,實在太慢了?
“外頭在下雪,是雪色映照著顯得天色亮,已經不早了。”春蕎的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就是幹活不行,承認吧,別垂死掙紮了。
袁明珠看著手剪好的布片,指著桌上的東西“先收起來吧,吃了飯我再做。”
麵上一片淡定,似乎對女紅又退步了絲毫不以為意。
端著碗夾了一筷子紅燒小排,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她隻是不擅長這個。
吃飽了在屋轉了幾圈消失,袁明珠才繼續坐下把沒剪好的剪好了。
洗漱的時候感覺拇指的內側有點疼,抬去手才發現不知道什時候手指上居然磨了一個水泡。
“這怎說的?怎還磨出水泡來了。”
“有什活安排下麵人做就好,夫人還是多顧惜點自個。”
於嬤嬤聽說了過來安慰她。
隻是不安慰還好,這樣一安慰,袁明珠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發燒。
還好燭光照著,別人看不分明,隻覺得像是染了一層胭脂。
於嬤嬤看得目光直了直,出門依舊感歎果然是燈下看人,月下看花。
袁明珠洗漱了,披散著頭發拿著剪好的襪樣,心說虧著鄭媽媽攔著她,不然那大氅隻怕做到伏天才能穿。
鄭媽媽拿著從馬廄找來的馬鬃毛進門,看到她拿著布料,忙走過來從她手中拿過去,“夫人就別惦記著這個了,讓春蕾領著人做好了。”
雖說貼身的衣物還是做妻子的親自做的好,但是也不是沒有例外。
就像當朝的幾位公主,哪個駙馬會指望她們親手給縫補衣服?還不是都是下麵的人給做,不是一樣穿?
讓小丫頭把燈挪過來,把針在燈上燒過,穿上煮沸消毒過的馬鬃毛。
捏著袁明珠的手指,從一側的邊緣紮進去,另一側的邊緣穿出來。
把針取下來,馬鬃毛留在水泡上,輕輕按壓水泡,拿幹淨的繃帶擦幹淨流出來的水。
過了一會再按壓一遍。
知道不再有水流出來,才把馬鬃毛取下來,抹上藥。
當晚顧重陽沒有回正房,留宿在了外院,袁明珠早早就歇下了。
她這個年齡,屬於睡得再早也不願意起早的年齡。
第二天早上丫鬟過來叫她起床,她閉著眼睛把春韭的頭推開,“好丫頭,讓我再睡會。”
“今天世子不在,沒事。”
春韭比春蕎她們好說話點,不會一再催,覺得她給的這個理由還算充分,就把小襖給搭回了熏籠上。
袁明珠抱著枕頭,睡得半邊臉都壓得變形了。
顧重陽在外院宿了一宿,早晨去校場操練了一番,操練畢沒有回外院,直接回了正房。
進門就看到院靜悄悄的,清理雪的人都輕手輕腳。
看到他突然出現,鏟雪的兩個小兒立刻弄出一串聲響。
顧重陽想起成親那天丫鬟的動作,忍不住搖頭失笑。
明珠帶來的這些人似乎個個都會配合她打馬虎眼,替她睡懶覺打掩護。
製止他們“小聲點,別吵著夫人休息。”
春盛和春生兩個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互相交換著眼神,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給屋示警。
“春韭姐不是說今日世子不在家嗎?怎回來了?”春生問。
“我哪知道啊?”
兩個人一邊除雪,一邊聽著正房那邊的動靜。
正房安靜如初,讓他倆放心了些。
春生“世子也挺好的。”
被發好人卡的顧重陽進了臥房,就看到果然帳簾低垂,隻一個丫鬟坐在床頭紮著花。
看到他突然進來,丫鬟嚇得站立起來。
顧重陽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被要求出去,春韭擔憂地看了一眼帳簾,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你,去廚房把早飯領來。”
袁明珠帶來的幾個丫頭,顧重陽還叫不上名字。
春韭想找機會把袁明珠叫醒,可惜顧重陽沒給她這個機會,把她打發了出去。
春韭出了臥房,就看到鄭媽媽和春桐匆匆過來。
“世子過來了,小姐起床了嗎?”鄭媽媽低聲問道。
春韭縮著脖子搖搖頭。
鄭媽媽有些後悔沒親自去監督著夫人起床。
這幾個丫頭,總是被夫人三兩句甜言蜜語就給拐跑了。
“世子讓我去領早飯。”春韭怕被罵,找了個借口就跑了。
小姐不在跟前,被罵都沒人攔著,她還是溜吧。
臥房,顧重陽撩開帳簾,看到袁明珠半趴著睡著,小臉被壓得變形,嘴巴都歪著嘟起來。
“嘿嘿”笑了。
看了一會她的睡相,起身去衣箱拿衣裳,
在衣箱旁放著的針線笸籮看到一遝疊著的布。
應該是今日才裁剪好的,因為之前他打翻針線笸籮的時候還沒有這些東西。
他翻了翻,沒猜透是做的什。
心似乎有所期待,卻又擔心不是做給他的。
轉到屏風後麵換了衣衫,出來再看袁明珠,許是地龍燒得熱了,室內溫度提高,她把被子蹬開了些,小腿露在外麵。
拉了被子給她重新蓋好,把她的頭發給順好,看著她在自己手上蹭了蹭,就像撒嬌的小奶貓,心滿意足的走出門。
對侯在外麵的鄭媽媽她們說“安排個人去看著點夫人別蹬被子。”
鄭媽媽她們齊齊呼出一口氣來。
還擔心夫人睡懶覺會被世子嫌棄呢,看來是她們白操心了。
但是場麵話還是得說,鄭媽媽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夫人可能是新換了地方不習慣,晚上睡得不好,等以後……。”
她想說登以後習慣了就好了,就能早些起來了。
她這話也沒完全說錯,等過些日子天氣暖和了,袁明珠就不會再賴床了。
袁明珠賴床的原因主要還是被窩暖和。
聽了鄭媽媽的話,顧重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摸摸鼻子掩飾了一下。
他跟頭睡著了那個小懶貓一起長大的,她到了冬天什德行他會不知道嗎?
以前冬天就是一家人都起床了,起床以後都不敢大聲說話,不會弄出太多的聲響,就怕打擾到她睡覺。
其他人去幹活了,他就是那個經常被留下看著她的人,看著她不要蹬被子,等她醒了看著她吃早飯。
不過他也沒有拆穿鄭媽媽的話,什都沒說。
隻打斷她的話說道“夫人年歲還小,正是需要多睡會的年齡,左右府也沒有什事,就讓她多睡會好了。”
鄭媽媽品了品,沒有在世子的語氣中聽出其它意味,才又客套道“嫁人的媳婦總得早起些,不然公婆跟前也不好看。”
顧重陽掀了掀唇角,“放心吧,咱們府上沒有這種擔憂,夫人就算是睡醒起來直接吃午飯,也沒人敢說什。”
看看鄭媽媽,“不過就是得勞煩媽媽辛苦些,把這院管得嚴些,別傳出閑話。”
這話聽著像是在囑咐,似乎又有幾分調侃。
袁明珠身邊的人麵上都紅了紅,不過看著顧重陽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顧重陽想到什,正了正神色道“若是主院那邊來人讓夫人過去請安,就說我說的,夫人有正經婆婆,不需要去給其他人請安,若是夫人不想聽我的話非要去給別人請安,就把她送回娘家好好反省反省。”
鄭媽媽抬眸看了他一眼,低頭恭敬應“是”。
那日婚禮上世子鬧了那一場,夫人拜的就是前頭正經婆婆。
這兩日主子也不提去主院的事,她們大概也猜出世子的態度。
現在聽世子明白說出來,以後怎應對就有章程了。
主院有話說的話他們也有話應對。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可沒有出嫁從晚婆婆的。
正巧春韭拎了早飯回來,鄭媽媽忙洗了手伺候顧重陽吃飯。
態度比之前又恭敬了許多。
顧重陽吃了兩個炸春卷,又吃了一塊蘿卜糕,喝了一碗碧粳米粥,就出發去了大營。
世子剛走,鄭媽媽就掩不住一臉喜色,撩了臥房的門簾想要進去跟袁明珠分享好消息。
手碰到了門簾又放下,門簾晃動了一會恢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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