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鄭媽媽帶人看著她們,神色絲毫沒有因為二人流淚而軟化。
隻隔著一麵牆,外頭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照著夫人的話,左右都沒有她們的好。
不管是被診斷為時症還是被診斷出沒病,都沒有她們的好果子吃。
鄭媽媽此刻沒有了平日的慈祥和藹,冷麵無情。
她這副模樣,讓熠簫二人不敢哭出聲,更不敢出言相求。
外頭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在娘家也略通些岐黃之術,本來想自己給她們瞧一瞧的,不過我娘家以帶下科見長,怕誤了事,特意請了先生前來。”
這話說是閑話家常也行,說是提醒王太醫不要包庇裝病的人也行。
反正是讓大夫知道,她是鐵了心要整治裝病的人。
王太醫見多了內宅的爭端,他就是個大夫,治病救人,不想沾惹這些是非。
假笑了一下,“夫人家學淵源,過謙了。”
心則想著這位安陽侯府世子夫人怎和世子都一個模樣?
還記得當日顧侯病時請他來診治時的情形。
覺得兩個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過倒是沒覺得她說的在娘家習醫是說的大話。
他進門的時候就觀察了,這院子四周被撒了石灰乳液,他還聞到了熏藥草的味道。
這兩樣都是防止時疫傳播的措施。
這袁氏為收拾不聽話的內眷也算是下了心思了。
王太醫隻覺無奈,卻也未惱怒。畢竟安陽侯世子夫人這番提醒也好,告誡也罷,也不算是杞人憂天。
內宅的女人們,需要治療的哼哼唧唧裝病裝柔弱的層出不窮。
他們被請去了,總不能拆穿人家。
一般這種時候,他們都是含含糊糊說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比如氣虛血虛之類,然後再開幾劑溫和的溫補方子,誰都不得罪。
畢竟女人嘛,每月會來癸水,還要擔負孕育後代的重任,虛點也正常,大多數都虛。
袁氏能知道這些內的彎彎繞,也是不易。
若袁氏娘家也是醫藥世家,知道如何防疫,知道大夫一般如何應對內宅“女病患”也就說得通了。
客套了一番,袁明珠讓人請王太醫進內室去給熠笙三人診脈。
王太醫支著胳膊,看著給他熏藥的顧家仆從,有些一言難盡。
安陽侯府的這位新婦,似乎跟傳聞中一點都不一樣。
傳聞中這位袁氏嬌縱任性,為顧世子所惡。
可據他今日所見,顧世子惡不惡這袁氏尚未見到,倒是短短數日安陽侯府內的仆從就被她使喚得得心應手,隻靠嬌縱任性怕是做不到如此吧?
有仆從給他遞了一塊白色布巾過來,“給先生遮擋口鼻。”
王太醫接過布巾係上,心說:這出戲做得可真是圓滿。
若非剛剛袁氏跟她說的那些話,他都要以為袁氏是想要他給屋的人扣個時疫的屎盆子在頭上,趁機把人給弄死了。
漢陽公主於他有救命之恩,他是漢陽公主府的人,公主有令:袁氏若有需要,他就得執行。
用醫術奪人性命,對方又不是大奸大惡之輩,畢竟有違醫德,還好袁氏還算仁善。
王太醫過去準備診病,袁明珠坐在外頭等待。
於嬤嬤陪在旁邊。
四周一片靜謐,隻一隻獸首香爐青煙嫋嫋。
袁明珠拔了簪子,撥了一下香爐的祛穢香餅,讓香餅燃燒的更透徹一些。
半盞茶後,內室的門簾晃動了一下,王太醫清矍的身形走了出來。
袁明珠放下簪子,重又坐得端正,“怎說?”
“夫人放心吧,並非時疫,不僅不是時疫,三位姑娘的身子骨都挺好,健康得很。”
袁明珠道了謝,讓人請王太醫出去奉茶。
待人一走,袁明珠冷哼了一聲,“把人都帶上來。”
十二個人被帶了上來,分成兩撥人,涇渭分明。
四美站在一起,八個小丫頭站在一起。
八個小丫頭挨挨擠擠的縮成一團。
她們也知道出事了,熠笙三個裝病不出惹毛了新夫人,怕遭了池魚之災。
袁明珠端了新上來的茶碗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茶,像是沒看到下頭的紛亂。
鄭媽媽對健仆訓斥道:“讓她們都站好了,擠什擠?誰再擠拉出去。”
獸首香爐的煙氣越來越淡,不過鼻端燒蒼術的氣味依舊濃鬱。
不知是健仆的話有了效果,還是祛穢香餅微酸帶著清香的氣味使人放鬆下來,小戲們慢慢站好,不過依舊站得鬆鬆垮垮。
這些小姑娘們自小被挑選了調,隻學技藝,規矩散漫。
袁明珠放下茶碗,拿帕子蘸蘸唇角,往下頭看過去。
她的視線掃過,所有人都瑟縮了一下。
包括此刻跪在地下,之前對著鄭媽媽還極力維持清高的熠笙。
裝病的三人都跪在地下。
袁明珠不習慣跪別人,也不習慣被別人跪,但是看著跪在她麵前的人,她隻想冷嘲。
此時三個人正在互相撕咬,都想把自己摘幹淨了,把罪名扣到其他人頭上。
於是,袁明珠又把茶碗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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