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跟知心姐姐一般的袁明珠,顧重陽想伸手摸摸她的發頂。
伸出手去才發現她梳著高髻,上戴一隻五鳳掛珠釵和一些配飾。
不好再撫摸她的發頂。
隻好裝作無事般把伸出去的手握了握,收回來,摸摸自己的鼻子。
他們兩個都不再是蒲牢河支流河畔那片小村莊看似無憂無慮的孩童了。
這一路走來,周遭一直危機四伏。
就像是小時候在晉地的廟會上看過的雜技表演。
賣解的小孩子把一個又一個骨牌凳往上摞,踩著凳子直上雲端,從下麵往上看,站在最頂端的孩子身形隻如同一隻雲燕。
越高越風光,豈不知越高也越危險。
步步驚心,一個細微的差錯就是萬劫不複,碎首糜軀。
他們如今的狀況,就像是那個準備爬上雲端的孩子。
明珠嫁給他並非他以為的跟著他同享他掙得的榮華富貴。
而是跟他一樣,得處處小心,時時防備,以防落入別人的陷阱,被人謀害。
待在府,已經到了這個時辰,明珠還穿戴整齊,頭上發飾依舊插戴得一絲不苟。
沒有待在自家炕頭的輕鬆愜意。
她這是擔心主院那邊生事,怕來不及穿戴被大胡氏挑理。
袁明珠看著他盯著自己的額頭目露沉思,疑惑地問道:“怎了?”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顧重陽雲淡風輕道:“沒什,就是馬上過年了,我讓人送了些南珠和珊瑚過來,你從箭子巷回來以後怕是來不及打首飾了。”
袁明珠壓下心底的疑惑,說:“之前打了那多首飾,一時半會也戴不過來,來不及就來不及吧。”
出嫁前顧重陽和曾祖父母給打的那許多首飾頭麵有些一次都沒被她臨幸呢,一天一套戴下來也能戴許久,哪就差了那幾件首飾?
雖然疑惑,但看到顧重陽沒有想跟她說的意思,看他的神色,似乎也不是焦灼,袁明珠就沒有追問。
吩咐人準備些點心來,又陪著他過去洗漱。
顧重陽旁敲側擊的問了玥蚨齋的事。
袁明珠在水盆淨了手,接過顧重陽手的巾帕擦幹淨水漬,把今日玥蚨齋來人的異常說了。
“送去她們家做的衣裳還沒有都做好,就著急忙慌地先撿了幾件做工簡單易得的送過來,挺奇怪的……。”
見顧重陽似乎沒懂,解釋道:“但凡家還能過得去的人家,年前總得給一家老小都添兩件新衣裳……。”
顧重陽這些懂了。
年前這段時間正是布莊最忙碌的時候,玥蚨齋的掌櫃怕是忙得掉頭,哪還有閑情親自上門?
派個夥計過來跑一趟哪不是。
正是忙的時候,就是派個夥計過來,也該等衣裳全部完成了。
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多跑一趟。
如此看來,確實挺奇怪。
有錢能使磨推鬼,他們二人飯還未用完呢,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回來了。
鄭媽媽領了人進了正房院子,讓人在廊下侯著,自己進了暖閣。
看到鄭媽媽進來,袁明珠給顧重陽添湯的手頓了一下,接著把湯添滿。
“世子,夫人,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顧重陽接了勺子,把袁明珠的碗也添滿湯,但並未說話。
見他不準備插手,袁明珠吩咐道:“讓人進來吧!”
把湯喝了讓人把碗盤收了。
鄭媽媽悄悄往顧重陽的方向瞟了一眼,出去把人領了進來。
來人見了禮,鄭媽媽介紹了她的身份。
來人是玥蚨齋一個打下手的女人,袁明珠看了一眼下頭站著的頭發梳得油亮的女子。
女子低著頭,隻能看到她的發頂。
身上穿著的細棉布衣裳洗的發白,袖口泛起毛邊。
“奴家在玥蚨齋做了好幾年了,雖說隻是個打雜的,不過翹邊的手藝還行,每到換季和年節的時候鋪子忙不過來,都會被叫了去幫忙……。”
通過這位打雜女子的描述,他們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今日一早,女子正跟著裁縫師傅幫忙,外頭有人過來說要取安陽侯府世子夫人定做的衣裳。
“師傅說‘安陽侯府的衣裳還未做完呢’,來的人說‘做得多少就先給多少,急著要’……。”
“裁縫師傅就讓奴家把做好的幾件撿出來,送到前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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