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趕上銀杏,驚魂未定的往來路看去。
不知道是吃了那些藥的緣故,還是跑得急了,她喘息得厲害。
銀杏忙扶住她:“怎了,姨娘?”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什也沒看到。
黃姨娘此時冷靜下來,回想岑姑娘的的舉動,應該是認出她來了,但看她那樣子,並沒有打算聲張。
也是,她現在這樣,瞞住不熟悉的人還行,岑姑娘這種朝夕相處的,很難瞞住。
雖然平日處得不鹹不淡的,也住一個院子十幾年了。
黃姨娘暗自歎口氣,十年了,才看清一個人。
既然沒有暴露的危險,就沒有跟銀杏說的必要了,既是不想讓她擔心,也是不想節外生枝殃及他人。
搖頭道:“沒事。”
“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帶頭往後門過去。
她們走的路線,是穿過花園過水榭,沿著水邊到達後院。
那有一個通往校場的角門。
校場跟惟誌院相通。
那個角門離尋芳院直線距離最短,二公子現在傷著,府沒人使用校場,一路走過去幾乎不會遇到人。
除非運氣實在糟糕。
黃姨娘覺得自己是個運氣還不錯的人。
她們這一路,除了岑姑娘,一個人也沒遇到。
安陽侯府的下人們懶散,能逮著機會偷懶就偷懶。
主子少,偷懶被抓到的可能小。
人就是這樣,一次成功鑽了空子,僥幸心理就會占上風。
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
角門的婆子不在,不知道躲到哪偷懶去了,把角門交給鐵將軍把門。
隻是死物哪有活人有用?
黃姨娘四下看了看,在附近找了一塊石頭。
“姨娘我來吧!”
銀杏把石頭接過去,舉起來朝鎖扣的位置砸下去。
安陽侯府的門,即使隻是一個角門,也比別人家的氣派。
不僅是氣派,還結實。
鎖也結實。
“邦邦”砸下去,有些鬆動,但還是沒砸開。
似乎總差那一點,但是再砸一下還是差一點。
看門的婆子聽到聲音過來了,之前砸門的聲音太大,把不知道躲哪偷懶的人給驚動了。
人還沒有走近,但能看到一片褐色的衣角,在遠處的花樹之間時隱時現。
“我來”,黃姨娘急了。
搬了一塊更大的石頭,讓銀杏讓開,狠狠地砸上去。
“嘩啦”一聲,應聲而開。
黃姨娘拉開門,“快走。”
婆子轉過花樹,也看到有人砸鎖,砸鎖的人還是府犯錯的姨娘。
高聲叫喊著快跑幾步,轉眼就追了上來。
黃姨娘看了一眼校場,空曠而死寂,並沒有人來接應。
沒有失望從心底湧出,隻有落寞的心聲告訴自己,果然如此。
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拯救蒼生的神靈,每一次她以為能脫離苦海的時候,等待她的總是更深不見底的深淵。
黃姨娘估算了一下路程,從主院的角門跑到惟誌院的角門,她能不能跑贏?
跑應該能走脫,可惟誌院那邊是什情況?
那邊會不會給她開門,或者說是留門更恰當。
她不能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的賭徒行徑一次就夠了,之前她在廖峎身上投注,差點命都搭上。
哦,不是差點,是馬上就搭上了。
時辰回到稍早,惟誌院,袁明珠正修書一封,讓人送去漢陽公主府。
顧重陽要出去辦差,一路上如何跟沿途官員交流,到了宣府鎮如何下榻,如何跟同僚和下屬來往?
什人的禮品能收,收什規格的禮品不算出格,要回什禮品?
……
她需要一個老成持重,又懂得官場規矩的人幫襯。
侯府有懂這些的人,但是他們不放心用。
每到此時,袁明珠都想罵顧舟是狗東西。
真不明白他折騰這多年,也沒折騰出什花樣來,還差點把自己能做主的侯府折騰成看人臉色的附庸。
人手沒了人手,權利沒了權利,感情沒了感情,到頭來健康都沒了,哪頭都不靠岸。
也不知道他圖的什。
鄭媽媽親自上手研墨。
她寫信的時候鄭媽媽不敢打擾,待寫好了信,放到一旁晾幹墨跡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道:“不派人過去接應真的行嗎?”
春蕎端了水進來,袁明珠把手放進去清洗幹淨,一邊擦著手,一邊回答道:“已經把人給她們引開了,若是這樣都跑不開,也太沒用了。”
鄭媽媽艱難的咂咂嘴,心說:哪有那簡單,你當誰都跟您似的啊?
不過這話不好說,整個人都憂心忡忡的。
袁明珠笑了,“我要是什都給她弄好,讓她坐享其成,她以後知道了還有人能撐腰,這侯府還盛得下盛不下她真不好說。”
升米恩鬥米仇,她傻啊給自己弄尊大佛頂頭上。
鄭媽媽想象了一下那種情景:大胡氏倒了,侯府沒有了主母,顧侯爺癱瘓在床,地位最高的除了世子和夫人,就數那位黃姨娘了。
黃姨娘又有祝喬身邊的素衣姑娘給她撐腰……。
這樣一想還真是,是得殺殺她的銳氣,不能太上趕著。
鄭媽媽:“那要是她真是個扶不起來的,沒跑出來怎辦?”
“那不是更好?她以後就會聽話了。”
又說:“這件事我們不能參與太深。”
至少不能讓人在明麵上看到他們的身影。
黃姨娘求助,她插手是一碼事,教唆黃姨娘背主陷害,又是另一碼事。
黃姨娘的指控會被質疑,威力就打了折扣了。
鄭媽媽:“那……?”
她想問,那黃姨娘沒跑出來,我們該怎插手了?
在黃姨娘紅杏出牆這件事發生之前,黃姨娘對她來說就隻是一個名字,隻是個符號,讓她真心實意的去關心一個不算熟識的人,想什呢,一點也不現實。
她就隻是擔心這事不順利。
袁明珠撫了撫自己蔥白的手指,“真逃不出來我們再去。”
鄭媽媽愣了半天,想不出現在派人接應和黃姨娘被抓回去他們再去搶人有什區別。
最早她跟不上袁明珠思路的時候,還會沮喪,會失落。
慢慢的被打擊習慣了,也就沒那多心思了。
直接問了出來:“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袁明珠把晾幹的信折起來,“逃不出來我們去搶人,就能推說是聽到風聲,防止大胡氏滅口。”
鄭媽媽聽得有點迷糊,思索了片刻才理清其中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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