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奸?”
苻堅眉頭稍稍揚起,麵上卻無過多驚訝之色。他並不笨,甚至可以說是聰慧過人。隻是當與王景這樣的人站在一起時,方才顯得思慮不及。而這一次,他的想法無疑是與王景不謀而合。
“先生之言,也正是本王所想到的。”將棋盤上的白子一顆一顆認真收起,苻堅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著,“平陽關乃我大秦東部軍事重地,精銳將士、防禦工事無論哪一點都是無可挑剔的。莫說隻有區區兩萬燕軍,即便燕人舉全國之力來攻,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攻得下。這一點我們清楚,燕人心更加明白。”
“可究竟是什給了他們如此大的信心,僅派兩萬軍隊,就敢來襲?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成功占據了平陽關,並以此作為跳板,進一步取得了並州。”
說到這,苻堅收白子的右手微微頓了頓,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靜立於一旁的王景,見其並未有所變化,隨後道:“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燕人手中掌握了我大秦東部平陽關及並州的軍事布防信息,以有心打無心,集中一點專攻要害,才能將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
“以此推斷,朝中必有宵小之徒作為燕人內應。”苻堅語氣雖淡,但其中的憤怒之意已甚為明顯,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那隻木質棋盒,以致上麵爬出了絲絲裂紋。
苻堅語氣和手上的細微變化都未能逃過王景的眼睛,他心中輕歎一口氣,緩步走至苻堅身旁,寬慰道:“王爺宅心仁厚,處處為國著想,這當然是好事,然此事目前隻是我們的推測,尚無切實證據,在這種時候,王爺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本王明白。”
苻堅冷冽雙眸中的殺意消散了許多,緊握棋盒的右手不自覺地緩緩鬆開,王景說得對,這件事情的確不能操之過急。萬一打草驚蛇,不但抓不住幕後主使,還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月之內燕人連破大秦兩方軍事重鎮,這使得大秦朝野震動的同時,也引起了一股猜疑之風。
朝廷上的官員也都不是隻會混吃等死,其中不乏精明強幹之人。此事發生的太過突然與怪異,容不得人不起疑心。
事發三日後,中書令柳子澄便在私下向皇帝提出,朝中可能有內奸為燕國提供情報。皇帝初聞此事,又驚又怒,當即欲下令,命人清查奸細,卻被柳子澄及時製止了。皇帝親旨查內奸,動靜實在太大,必然會引起對方的警覺,從而將各種證據銷毀。因此此事隻能暗查。
稍稍思忖過後,皇上覺得中書令之言甚為有理,內奸一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柳子澄兩朝元老,位極人臣,又對皇帝忠心耿耿,派他暗中查訪再合適不過了。於是這個調查朝中內奸的重任就這樣落在了柳老頭的身上。
燕人占據平陽、並州二地後,並未繼續前攻,而是在當地駐紮布防。奇怪的是朝廷對於他們如此挑釁的舉動,並無任何反應,似乎是要將這兩處重地拱手相讓。
既然戰事未起,久而久之,此事也就慢慢被人們所擱置,很少再提起。
時過旬月,漸近入秋。
雖說一年中最為炎熱的七八月份已經逝去,但今年的九月似乎與之前的兩個月並無不同,依舊是灼灼之氣彌漫,高溫難耐。
東海王妃素來喜歡花草,每每有名貴花種都要高價購得,栽於府內庭院中。京中達官貴人們知道王妃這一喜好,就命自家女眷假借過府拜訪之機,獻上奇花異草,以求博得王妃好感。長此以往,東海王府的庭院中花草越來越多,為此苻堅還專門圈出一塊地,以供種花養草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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