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papk！”葉向榮腦中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腳下跟著犯人們的步伐，口中唱著改造歌曲，八分監區的收工隊伍正在列隊進入生活區，向所在監舍樓走去。接下來是報數進入，隨後是開飯，吃飯和晚學習。然後是再次點名報數，洗漱睡覺。

    五年以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機械而單調。但通過一段時間的適應，身體已經習慣了這種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規定時間完成規定動作的生活。所以，整個無需用腦的時間，他更樂於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中，海闊天空。他甚至在想，雖然這使用上網設備不便，但回到社會上以後，恐怕沒有時間和空間能夠把全部精神在集中在自己的世界。那個一直在愛著自己的姑娘，反而成了這種生活障礙。

    那，什才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一般人角度來看，擁有健康，財富自由就是實現人生理想的目標了。世界上大部分美好的事物，都可以用金錢來取得。世界上大部分享受，無論是精神方麵，還是物質方麵的，都可以用金錢來獲得。如果換做別人，生活可能是多姿多彩的。無論是一線城市的豪宅，風景區的別墅，豪車和美女，都是可以用來充實生活、點綴生活的。

    但他不是。在他看來，世界上最大的樂趣，就是探索那些未知的領域。互聯網給了他無限的探索領域，他喜歡在網上衝浪，探索各種未知，研究那些被視為無法逾越的關口。

    想到自己即將回歸社會，回歸安樂居，又可以隨心所欲的探索未知領域，內心還是充滿激動和向往。畢竟，用手機上網的效率不高。無論是軟件的使用，還是硬件配置，都差強人意。

    “想必，是因為泰金寶的事情！”

    ——吃飯的時候，犯人蹲在地上，圍成一圈，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天。而葉向榮卻思考著這個問題。

    作為世界上一流的路由、交換機供應商。必須維持自己產品的聲譽。此次泰金寶入侵事件，泰金寶直接向相關的路由交換機和服務器防火牆的供應商提出索賠要求。而對於諸如鐵門塞克，思科這些廠商而言，首先需要麵臨的，是如何解決技術方麵的問題，阻止紫瞳再度入侵。同時，公關部門也要進行危機處理。對這些世界一流的供應商而言，任何流言蜚語都是致命的。可能一則互聯網上流傳的小道消息，就會讓股票跌落幾個百分點。而失去客戶的信賴更是災難性的。

    因此，他們在這個時候，就會求助於公關公司。而這些公關公司正如紅三角試圖開拓的新領域一樣，不惜用任何手段，包括將對手從肉體上消滅來完成自己的訂單。

    今晚，當他收拾東西，準備收工的時候，手機彈出一條消息。提示aapapk已經接手來自紐約一家公關公司的訂單。他原以為威脅來自於思科，但出人意料之外的是，鐵門塞克這次卻打了頭陣。他已經沒有時間，隻是簡單的瀏覽了以下有關aapapk的相關信息，就收工回去。

    “葉向榮，你的郵件！”一名犯人小組長進來說了一句：“在隊長那！”

    “哦，謝謝！”葉向榮仿佛大夢初醒，放下飯碗，起身去了值班室。

    獄警不在，他的信件就放在窗口，值班的犯人監督崗說：“周隊長讓你自己拿！”

    信是莫芳寫來的，他抽出信箋的時候，幾張莫芳的彩色照片掉在了地上，值班犯人幫他撿起，笑著說：“老葉，豔福不淺呢。這姑娘真漂亮！”

    ——每周，莫芳至少來兩封信。每封信都會有她自拍的照片。照片上的莫芳，盡可能向他展現青春靚麗的身姿和笑容。五年來從未間斷。他已經習慣了的兩次接見，習慣了莫芳的笑顏，也習慣了她每月送來的零用錢和寄來的照片。犯人們都知道他在外麵有個年輕的姑娘，那姑娘正等著他平安回家。

    一邊看信，他一邊向回走。莫芳來信還是這次接見以前的時間，所以信上說的，莫芳在接見室已經對他講過了。莫芳已經找來了婚慶公司。打算好好組織一次婚禮。唯一的問題是兩人的朋友和同事、親人都不多。婚慶公司打算自己組織人員充場。對此他堅決反對。實際上之前他曾經反對過和莫芳建立戀愛關係，反對過莫芳經常來看他。莫芳已經習慣這種反對了。但這姑娘還是倔強的堅持下來了。他在監獄，無法脫身，甚至不能拒絕會見。所以也就由她去了。如今，莫芳不僅代理處理他的工作業務，以未婚妻的身份經常來看他。無論是監獄警察還是犯人，都已經將莫芳當成他的未婚妻了。

    但是，想到結婚，他內心就會想起以往的老師、戀人童年。童年比他大幾歲，已經結了婚，這就構成了兩人之間幾乎不可逾越的障礙。沒想到越過這個障礙，竟然用了這多年。

    自己肯定有心理疾病。想到這，葉向榮不由得笑了笑。但人都有自己的心理趨勢，這算不算病，也很難說。

    “嘟嘟！”走廊響起哨音：“出工站隊了！”

    眾人紛紛起身，作為犯人教員，他們在晚上學習時間擔任文化和技術課程的教員。白天備課，晚上上課是犯人教員的主要改造內容。

    教員們上課，他還是進入圖書室，打開手機聯網，然後開始搜索有關aapapk的信息。也許，從這家公司可以了解到雇主方麵的信息……

    “這是我們新租的房子！”寫字樓下，副駕駛座上的莫芳有些忐忑，望了望黑洞洞的寫字樓。朱穎安慰道：“沒事的，隻有我們的人！”

    大廳燈光昏暗，一名上年紀的保安似睡似醒。她們來到電梯前，電梯門開的時候，李想李力兄弟倆也在。

    “這是李想，剛剛，就是他們兄弟拆掉你車上的惡意軟件！”朱穎笑著介紹。

    李想憨笑一下：“是蝴蝶吧，我們打過嘴炮！“

    莫芳看看李想，知道這就是自己微博上的對手了，兩人手上都沾滿油汙，顯然是經過一番艱苦的工作，不過他們不和朱穎同車，而是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停車。

    “你好，辛苦了！”莫芳禮貌的說。李力吐吐舌頭，悄悄的對哥哥說了一句：“好漂亮！”

    電梯到了頂層，大廳燈光明亮，朱穎將莫芳引入一邊的會議室，肖宇軍和老方他們正在等他。

    “我肖宇軍，紅三角負責泰金寶的項目組長。這是老方！”

    羅霄過來，和莫芳握手：“我叫羅霄，負責資訊方麵的工作！”

    “請坐吧！”朱穎拿來椅子，眾人圍著長條會議桌坐下。朱穎轉向肖宇軍和老方：“我已經向莫芳介紹了基本情況。目前，我們正在申請取消有關紫瞳的外包合同。從今天莫女士應邀來訪的情況看，很可能得到公司的批準。但是，目前威脅紫瞳安全的不僅是紅三角的外包。隨著事態的快速發展，泰金寶係統服務器和防火牆等供應商已經作出不同的反應。其中兩家公司聯合，聘請一家荷蘭公司執行代號為‘消除’的業務！”

    莫芳驚訝，朱穎一邊介紹，一邊打開ppt，在大屏幕上演示，第一張是荷蘭這家公司的外部照片和衛星圖，第二張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白人男子走出機場的畫麵。隨後是一段視頻。似乎是在某個海港倉庫區，幾名黑衣男子上去，將那白人男子摁住。

    “罪名是非法運輸和攜帶武器！”朱穎說：“但我們隻發現了這個人。根據荷蘭方麵傳來的消息，還有一個人隨同他一道前來。這個人才是主角。”

    “主角才是刺客！”老方說。

    莫芳看看老方。朱穎介紹：“老方負責具體安全部署，他是我們的刑偵和行動專家！”

    莫芳點點頭：“失敬。就是您發現我在湖南大廈吧？”

    老方笑笑：“如今是誌同道合了。我們都關心紫瞳，希望他平安歸來！”

    他向羅霄方向做個手勢：“具體情況，由羅霄向你介紹吧！”

    一直沒有參與談話的羅霄轉過她麵前的筆記本電腦：“aapapk的起源是十七世紀荷蘭的一家公司，aapapk的名字來源於公司的兩個創始人詹森apiddot阿姆斯特朗和killer，意思是殺手。至今對killer的真實姓名，荷蘭曆史學界還有很多爭論。公司從創始到現在，已經有三百多年了。”

    “投影到大屏幕上吧！”朱穎建議。羅霄點點頭，李想過來，將電腦屏幕投影到大屏上。

    畫麵是一個被常青藤纏繞，古色古香的的中世紀風格建築，厚厚的青色石塊建成的三層樓房建築，周邊長滿了高高的橡樹。周邊有花鑄造的鐵柵欄裝飾著葡萄葉子。圍欄的石壁上生長有青苔，到處是歲月侵蝕的痕跡。而門前的青銅門牌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老阿姆斯特朗原來是首都阿姆斯特丹附近的獵戶，因為國王擴建皇家園林而失去了獵場，和當時的其他失去土地的農民一樣，到船上工作，到遠東尋找謀生或發財的機會。當時荷蘭航海業發達，荷蘭人被稱為海上馬車夫，船隻遍布世界各地。沒有人知道老阿姆斯特朗經曆過什，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記錄表明，他服務的一艘船隻，曾經在加勒比海地區被海盜劫持。船員全部被殺。但十年後，老阿姆斯特朗被英國海軍解救，回到荷蘭以後，在首都買下這座房子，建立了這個名為aapapk的海上運輸詢公司，對外老阿姆斯特朗宣稱他的公司隻是為執行遠洋航運業務的公司提供安全詢。包括當地的海流、氣象、水文情況，海圖以及當地海盜活動等情況。因為收費很低，很多公司，包括剛剛崛起的西班牙和英國航運公司，都願意向老阿姆斯特朗下單。他給人留下的印象，是一個憨厚誠實樸素的老人，穿一身厚重的舊外套，提著公事包奔走於馬德和倫敦的大街小巷。到處發廣告，與各航運公司接洽。他的收費低廉，有交易記錄表明，他在倫敦的英國東印度公司，提供有關馬達加斯加海峽水文資料和海盜活動情況的口頭報告中，收費一個英鎊。但提供的資料詳實準確。在倫敦、馬德、斯本和阿姆斯特丹的記錄中，從未有人見過被他稱為肯特先生的公司合夥人。不過，其中有份資料。蘇格蘭場記錄的一份刑事檔案資料顯示，老阿姆斯特朗曾經在倫敦的艦隊街丟失一份文件，但他沒有報案。蘇格蘭場在調查另一樁刑事案的時候，意外的找到了本應屬於老阿姆斯特朗的這份文件。警方發現，這份文件來自於著名的海盜摩根之手，麵詳細的描述了非洲東部海岸的水文、氣象和洋流情況，同時也簡要的說明活動在這個地區的海盜組成，活動特點和性質、人員和裝備等情況。因此，有人懷疑老阿姆斯特朗曾經是海盜中的一員，或者無意之間得到了海盜摩根的大量文件並以此牟利，隻是他所獲利確實太少，所以沒人繼續關注這件事。但是，此事過後，他卻忽然閉門不出，公司不承攬任何業務，不再向客戶提供相關信息。隻是海盜活動依舊頻繁。荷蘭曆史學家們懷疑，老阿姆斯特朗實際上從事的是為客戶消滅競爭對手的業務。一些船隻、包括船員和船上的貨物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另一些公司則取得航線的控製權。”

    “然後呢？”莫芳問：“後來查清了？”

    “查清楚了！”羅霄點擊鼠標，將新的頁麵展示出來：“老阿姆斯特朗死後，其公司由其子詹姆斯apiddot阿姆斯特朗接手主持。該公司最大的特點，是隻和老客戶打交道。所謂老客戶，是與其父老阿姆斯特朗合作過的個人或家族公司。因此，其業務一直不為外人所知。1941年德國入侵西歐，荷蘭被占領。德國秘密警察蓋世太保在這所建築內查到了多個承攬消除對手的合同文件。和卡廷森林事件一樣，德國曾經開動宣傳機器，詳細公布和報道了這些文件。其意圖是挑撥二戰同盟國之間的關係。同盟國自然不會轉載戈培爾的宣傳資料。但我們可以從這些宣傳資料上看出，隨著大航海時代的過去，aapapk的業務也從海洋回到了陸地。其中多個業務項目，都是當時轟動一時的社會新聞，在關鍵時刻，某個關鍵人物失蹤或被殺，使得事態出現逆轉。客戶由此發財。”

    莫芳冷笑一下：“和紅三角的業務倒是很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