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半信半疑聽我講完邁克凶殺案，沉吟良久才說“你得證明不是你殺的才行。”

    “我什都證明不了。”我把邁克當初無法證明我是中國人這句不負責任的話還給了美國人。

    勞拉用筆在一個本子上連寫帶畫，和我反複研究凶殺現場的情景和警察到達的時間。

    勞拉說“他去你公寓做什呢”

    “公寓是他的。他來給我送吃的，偶爾欣賞一下我的寶貝扇子。”我知道邁克對我的扇子特別好奇，如果聯合國總部大樓的產權是他的，他會毫無顧忌用它來換我的扇子。

    勞拉繼續在筆記本上畫著，“客廳茶幾上邊的那把椅子說明什呢你確定此前它不是不在那”

    我以為她是在自言自語便沒搭腔。“問你話呢”勞拉不悅地瞪我一眼。同樣的句子， 同樣的眼睛，不同的語氣和眼神卻總能表達出截然不同的意思和心情。

    “我我確定。”青春期對異性的膽怯重新占據我的心靈。

    “凶手是事先潛入房間還是”勞拉用筆在紙上茫然地畫展著圈圈。

    我急忙辯解說“不是我”

    她沒理會我，而是用英語不斷地重複“還是”，我就記住了這個單詞。

    勞拉穿戴整齊，“你帶我去勘察凶殺現場。”

    她這說都把我嚇傻了，“我我“我結巴著說，”我可不不不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怎能再回去自投羅網。

    “不搞清楚，你就永遠也脫不了幹係。”勞拉走近窗戶向外觀察，剛好看見一個警察站在一輛黑色轎車旁向樓上張望，是諾亞警長。“快走”勞拉打了一下我的胳膊急忙說，“去樓頂”

    諾亞也發現了異常，他疾步跑向大樓入口。

    勞拉隨手按亮所有電梯按鈕，迷惑諾亞的判斷，三部電梯隨即上下移動。“走樓梯”勞拉快速拉開防火門衝進步行梯。

    我緊跟勞拉跑到頂樓樓，從開著的門跑頂向另一扇門衝去。

    “糟糕”門是鎖著的，我明白她是想從另一單元下樓。

    這時，耳邊傳過來電梯到達的蜂鳴聲，一定是諾亞乘梯上來了。勞拉還在用力踹門，這苗條身子怎能撞開這扇金屬門。

    我想象著諾亞在通向樓頂的步行梯上逼近的樣子，我急中生智拉住勞拉的手奔向樓頂邊緣，邊跑邊大聲問“這是幾樓”

    “三十二樓”樓層高度應該夠我在墜地前做出降落的反應。

    在跳出的那，我右手已經展開扇子舉過頭頂向下揮動，左臂環抱住勞拉的腰肢，她發出一聲驚叫後，緊繃的身子緊緊貼在我身上，雙手環抱著我的脖子，那個親切喲見沒有生命危險，她的目光中露出的笑容，讓我感到她會一直伴隨在我未來的生命中，渴望成為永。我們緩緩降落在諾亞那輛警車旁，勞拉叫道“快上車”

    她開車快跑見縫就鑽，還不時地從後視鏡中觀望有無跟蹤的可疑車輛。我看的不是身後，而是身邊這個姑娘，如此機智勇敢的女人，不禁讓我懷疑她的身份管她呢，死在石榴裙下總比被警察捉住浪漫。

    勞拉把車停在路邊，然後打了一下我的胳膊，吩咐我跟她鑽進地鐵，卻沒有上車，而是從另一出口回到馬路上，又穿過商場，匆匆進入下一個地鐵站。

    “在哪”她問我邁克的凶殺現場的具體位置。我告訴她大樓名稱和街道號碼。

    我們隨著乘客魚貫進入車箱，勞拉踩了一個人的腳，我聽到她道歉說“對不起，市長先生。”

    我望著那個灰色頭發滿臉笑容嘴上說“沒關係”的先生，心想他怎可能是市長市長怎會搭乘地鐵

    一定是我凝視對方時間過長，那位先生居然擠過人群朝我走過來，嘴還說“哈嘍，張寶先生”他居然還知道我的名字。

    我急忙回複說“哈嘍，市長先生”把“張寶”改成了“市長”並不難，剛才勞拉說過“市長”這個單詞。

    “希望你在紐約過得愉快”市長與我握手。

    “謝謝市長先生，“我雙手緊握還不忘說句，“米圖”我最擅長恭維人的這句英語終於派上了用場，還用我翻譯我也是的意思嘛

    我喜歡美國人打招呼的方式一個笑容就是無聲的問候。即使上前握手寒暄，也是隻言片語，不會嘻嘻哈哈一句“再見”重複三十七遍，也不鬆手。

    “他真的是市長”我問勞拉，“他怎知道我的名字”

    “市長親自特批你的紐約戶口，當然知道你的名字。”勞拉低聲警告說，“別總盯著人看。”

    我盯著勞拉的眼睛悄悄地問“市長應該是坐在貼著黑色玻璃膜的黑色豪華轎車的即使視察參觀地鐵，也會事先安排，有人歡迎，有下屬陪同，有警察開道，有記者拍照才對。”

    “他幹嘛要躲在黑車的黑玻璃膜後麵他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勞拉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閉嘴。

    我低頭不語暗自慶幸市長還不知道我是凶殺案的犯罪嫌疑人，這個突然湧上心頭想法卻嚇了我一跳。如此重大案件也不在第一報市長，紐約警方不健全的聯動機製，為我洗脫罪名爭取了時間。

    我們躲在邁克公寓對麵一個胡同陰影觀察對麵大樓的動靜，警察布置的警戒線已經撤除，周圍看上去平靜如初，好像什事都沒發生過，一個人的生死真的是微不足道。

    “我從大廳乘電梯上去。”勞拉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