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他正要像以前一樣去街上碰碰運氣,臨出門時卻被客棧掌櫃攔了下來,“小兄弟,我看你還是先將這幾天的房錢結了吧”
言語之間甚是無禮。
李秀從小就見慣了這些商人的嘴臉,也不去跟他爭吵,問道:“多少銀子”
那掌櫃怪眼一翻,“十兩三錢”
“這貴”
李秀吃了一驚,“我才住了幾天,就要十兩銀子你不會是店大欺客吧”
他這幾日花錢頗有些大手大腳,驀然驚覺身上所攜銀子餘剩不多,一時間漲紅了臉。
“啊,”那掌櫃怒道:“咱們幾十年的老店了,向來童叟無欺,你你到底有沒有銀子沒有我可告官了啊”
“我還差一兩,那個”
那掌櫃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罵道:“好你個懶漢,天天賴在我店胡吃胡喝,若不是老夫明察秋毫,隻怕你已趁機溜了”
“”
李秀自知理虧,好說歹說才將這零頭抹去,在那掌櫃嘟囔聲中狼狽逃竄。
漫無目的走在熱鬧的大街上,他眼瞧笙歌處處,一片升平景象,不由想起了宋明月,尋思道:“當時真該要了她那一把銀票,也沒有這窘迫了。”
正想著如何弄些銀子花銷,忽見眼前幾個叫花子持著棍棒,罵罵咧咧從他身前走過,不由暗想:“師父呀師父,你將我這小賊從李秀鎮帶出來,卻沒想到你剛一走,弟子竟又變得如此落魄了難道我竟要加入丐幫不成”
他好奇心起,跟著那群乞丐往前走去,卻見叫花子們走到一家當鋪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些叫花子身上惡臭熏天,背上都背著個破麻袋,但凡任何人想要往當鋪中走去,便會凶神惡煞出手攔截。
那當鋪掌櫃的是個矮胖子,愁眉苦臉,正不住朝其中一個叫花子點頭哈腰,苦苦哀求道:“候香主,我這些時日來生意確是不佳,我也沒有辦法啊眼下你這個,兄弟們堵著我的門,我可怎做生意啊”
李秀大奇,暗道江南繁華之地果然不一般,當鋪掌櫃竟對一個叫花子軟言相求,可真是長了見識。
那被稱作侯香主的乞丐背著四個麻袋,隨風飄揚。
“他媽的,你生意好不好跟我有什關係”
他滿臉倨傲之色,手抱著胸,斥道:“孫掌櫃,你也知道,這銀子可不是我侯某人要你的,咱們何堂主當初可說的明明白白,隻要每月例行繳納,兄弟們自然不會跟你為難現在一整條街都足額交了銀子,偏偏你拿不出來,還怪兄弟我不讓你做生意”
孫掌櫃使勁措手,陪笑道:“這個,這個侯香主,還請你老人家在何堂主麵前美言幾句七天,不不不,五天我保證最多五天,連本帶利將例銀雙手奉上,可好”
說著,他握著候香主髒兮兮的大手,悄悄將一錠元寶塞在對方手中,笑容越發諂媚。
侯香主臉上不動聲色,約莫了一下銀子重量,才點頭道:“嗯最多三日,若是三日後再拿不出銀子,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孫掌櫃連忙答應,道:“是是是,三日,三日。”
侯香主哼了一聲,大手一揮,“兄弟們,走了”
說罷,他帶著手下幾名叫花子,趾高氣揚朝外走去。
看熱鬧的人連忙避開一條道路,一名少年閃避不及,碰到了一個乞丐,那乞丐頓時滿臉狠厲,一腳將那少年踹翻在地,罵道:“小兔崽子,活膩歪了”
那少年摔得不輕,半晌爬不起來。
少年的父母嚇得麵無人色,連忙將孩子護在身後,低著頭不住道歉。
“他媽的,以後出門帶上眼睛,不然老子替他挖掉,呸”
那乞丐罵罵咧咧,又朝地上吐了口濃痰,才跟著侯香主往前走去。
李秀眼見丐幫弟子竟如此囂張跋扈,一時目瞪口呆,喃喃道:“這是丐幫弟子”
丐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派,素來以行俠仗義美名遠揚,他從前在李秀鎮時就十分向往,一心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加入丐幫,那也算是光宗耀祖,揚眉吐氣了。
哪想到今日親眼所見的竟是這種奇事,丐幫弟子非但不行俠仗義,反倒強收商家保護費,肆意毆打辱罵無辜百姓,簡直比地痞流氓還要凶殘。
這都什世道啊
李秀心中憤怒難當,扯了扯身旁一名漢子衣袖,悄聲道:“這位大哥,這丐幫怎如此不講道理,簡直豈有此理”
那漢子猛一個激靈,連忙抬頭見侯長老等人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斜眼瞧了李秀看了半晌。
然後,他拍了拍衣袖,朝一旁走了兩步。
李秀不明所以,忽聽身後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丐幫弟子素來橫行霸道無法無天,這又有什稀奇了”
李秀聽這聲音十分熟悉,回頭看時,果然就是宋明月。
這時她穿了一件淡綠色羅裙,腰間束著一道白色絲帶,更顯的纖腰不堪一握,臉上也略施薄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眼波流轉,顧盼之間閃爍如星,瞧起來竟像是公主一般,凜然不可侵犯。
李秀本對這魔女沒什好感,她從前又男扮女裝,倒也沒覺什,此時見她恢複成女裝打扮,沒想到竟這好看。
一時間,他不由看得呆了。
“喲,見到本姑娘好看,就走不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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