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朝,英樞密喜氣洋洋對著身邊大人們團團一揖,感謝諸位相公替他家犬子美言。
尤其對著傅相的時候,笑的格外喜氣。
傅相人老成精,那天在神舟上就覺得英家子不對勁,今日這情形還有什不明白的
客氣著回了禮,一眼掃到老夥計正冷笑。
寧相
傅相頭皮一麻,這老東西酸了。
再一看英樞密美滋滋的樣子,想象了下同時得罪首相跟樞密他大概還能挺的過去,但是別再多了。
傅相不由看了眼正看熱鬧的楚相和姚相。
能坐到這個位置哪有傻的,瞧著傅相那一臉憂心忡忡,姚相樂的直搖手,他家兩個犬子都成親了,孫子還,沒他啥事,他就是純看熱鬧。
楚相嘿嘿笑著,他還真替孫子打算過來著
沒辦法,他年紀在這,撐不了幾年了,兒子不成器,孫子也不出色,能找個出挑的孫媳婦是最好的,。
你們奶奶個腿啊,傅相滿腦門官司的回了府。
鄭國公府請客那天,傅楨伴駕不在城。
這陣子皇帝心情好,新糧入庫,圍在耳邊吵鬧的聲音少了很多,雍王閉門思過也沒辦法來煩她,如此清淨悠閑的日子,一年中也沒有幾天,皇帝決定去玉津園住些日子。
傅楨和楚拙言謝一起被安置在了象園,離皇帝的玉津樓隔著承平園和瀛洲。
盛夏炎熱,象園大個的野獸如象獅子犀牛等都懶洋洋的不愛動彈,隻有幾隻孔雀拖著長尾在樹下走動。
傍晚時楚拙言同謝去水邊垂釣,傅楨拿出帶來的書稿打算謄幾頁,父親最近這幾篇遊記寫的清新有趣,抄寫時一點也不枯燥,仿佛隨著父親一同遊曆山水一般。
快到掌燈時分,兩人提著魚簍回來了,身後跟著個傳訊的黃門,傅楨以為是皇帝傳召,收拾了紙筆準備迎上去。
卻聽楚拙言道,“英世子找你,在園子外頭。”
傅楨又坐下了。
謝沒說話,楚拙言見她不動,隔著窗子道,“看他跑的一身汗,八成宴剛散就過來了,是不是有急事”
傅楨歎口氣,想著把他那一身汗一身土的晾在外麵,被人看去不知又是多少閑話,隻能換了衣裳出去見他。
“英世子。”
黃門將英長武引到象園,傅楨在掛了四角風燈的涼亭下等著他,這既亮堂又開闊,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英少將軍看著她客套而疏離的對自己行禮,招呼,嘴角不由繃緊了,待那黃門走遠,一矮身跪了下去。
他那天失禮了,他知道,也後悔不該那唐突,但既然做下了就要擔起責任,所以他請父親上表請封,希望能有足夠的資格請她嫁給自己,他知道這匆忙地過來很不得體,但他等不了了,一時一刻也不想再等。
傅楨看著他,沒說話,英長武道,“那日在金明池冒犯姑娘,今日特來向姑娘賠罪。”
“然後呢”傅楨沒動,站著受了他的大禮,“就隻是賠罪嗎”
她不叫他起來,他便一直跪著,聽到她這問,心忽然有些慌了。
頓了頓,英少將軍抬起頭,“長武想上姑娘府上求親,希望姑娘能夠答允。”
他那樣直接而熱烈地看過來,滿懷誠意與希冀,幾乎令人不忍拒絕。
傅楨錯開眼,低下了頭,對著他深深一禮,“承蒙世子厚愛。”
“恕傅楨不能答允。”
“二姑娘”英少將軍急切地叫了聲,抬起一條腿呈半跪的姿態,整個人向傅楨的方向傾斜著,懇求地看著她,心,而又苦澀地問道,“二姑娘,不再多想一想了。”
傅楨抿起嘴角,垂下眼,“當日你冒犯於我,今日我受了你的禮,此事便已兩清,以後不必再提。”
“世子請回吧。”
傅楨說完,轉身回了象園。
如此炎夏,英長武卻覺得墜進了冰窟。
腦子從時候第一次見她,回京那天去大內繳了旨意,等在她家附近看到她的第一眼,太平興國寺那次偶遇,此後每一次見麵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都不斷地在眼前浮現。
良久之後,他扶著雙膝站起來,踉蹌走了幾步,心十分難過從此後那些希望,那些愛慕,那些曾經有過的幻想,都不能再對人言,不能教人知。
終究那天在金明池,他看到她那樣奮不顧身地潛入水中來救自己,都是幻覺。
她那樣的性子,就算那天水不是他,換了是另外什人,她都一樣會救,是自己生了妄心。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天已將明。
英世子留戀地往玉津園深深看了一眼,縱馬離去。
西軍已經開始準備秋防,他要走了,下次回來她大概已經嫁了如意郎君,過上了想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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