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將軍不是種宜,沒那好糊弄,他對英世子也是真的欣賞,婚事並沒有因為秦王的攪局而生變動。
宴罷,種將軍站在清澗城闊大的庭院內,看著兩個年輕人聯袂離去,心中已有了打算。
當年陛下將秦王送來西北,才八歲的孩子,身邊就帶著一個英長武,人人都以為他們撐不下去,他也這想過,沒想到看走了眼。
這些年他眼看著兩人從狼狽不堪,到漸漸站住了腳。
秦王是個心大的,剛到清澗城第一天,天寒地凍,年紀沒見過冬天操演,興衝衝跟著練,不知怎的就舔了大郎的盔甲一口,黏在大郎身上下不來,疼的含著淚還哈哈笑。
現在想起來種將軍還是忍不住莞爾,他原本以為這位陛下唯一的弟弟,自幼長於後宮女子之手,會是個驕矜嬌氣的孩子。
一度十分擔憂要如何安置這位秦王。
但從那天起,他突然發現他不需要煩憂這個問題,因為秦王已經把自己安置好了,每天跟著大郎幾人讀書習武被摔打的滿身青紫也不惱,頗有幾分硬骨頭,很快同大郎他們就熟了。
更難得心有數,年紀就知道分寸。
從他來了西軍,他會仗著身份跟他們家,跟折家,跟楊家要錢要人要東西,從不客氣,今天去這家摔跤,明天去那家打獵,嬉戲遊樂交朋會友,做起來理直氣壯,好似生下來就長在西軍一樣自在,那些年輕人沒有不喜歡他的。
但他從沒幹過出格的事兒,他心那條線清楚著呢。
就連讀書,沒有長輩沒有老師盯著督促,也一點都沒落下。
他不信這都是秦王自己做到的,他觀察過英家那個孩子很長時間,每日寅時三刻起來練功,辰時一刻用飯,二刻讀書至午時,風雨不輟,自律之嚴乃是他平生僅見。
他更覺得是英家這個孩子在替秦王守著那條線。
更令他側目的是他不聲不響,在誰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一點點壓服了清澗城,折家,楊家,西軍世家中所有年輕一代的子弟,靠著軍功掌了西軍一半的人馬。
那是西軍的將來,有了號稱禁軍善戰第一的西軍支持,倘若秦王有心那個位子,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如今朝中局勢,陛下看不上雍王是一定的,就隻不知秦王的機會是在當下,還是以後。
若秦王成事,英長武必定前途無量。
西北天氣七月末晚上已有涼意,種將軍在庭中又站了會,轉身去了書房。
英世子同秦王回了清澗城他們居住的院子,一進門虎頭拿著封信過來,“爺,大姑娘的信。”
“阿姐”英世子接過信,沒急著打開。
秦王伸了伸腰,看種家老頭那意思,他這個閨女是指定要嫁給長武了,秦王很不爽氣,直著嗓子喊道,“柳柳,給爺備水,爺要洗澡。”
連帶似對英世子也生了不滿,隻穿著中衣赤腳去了浴房。
英世子對他這脾氣也是無法,回了自己房間,叫涯角和虎頭不用伺候了,坐在桌前打開了信。
雖然嘴上說不要,但每回阿姐信提到傅二姑娘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多看幾遍。
他知道這樣不好,但卻無法自控。
所以雖遠隔千,他仍斷斷續續地知道了些事,知道謝方臣的事她受了驚嚇,也受了連累,知道她在六部被人為難,知道她如今與從前大不同。
她將那些為難全都扛了下來,還反擊了回去。
阿姐說她越來越光彩照人,也越來越沒人敢去傅府提親了。
阿姐問他可還惦念
已經過去了,他回。
真的已經過去了,人總要向前看,種七姑娘騎射皆精,知書達理,他很滿意。
英世子將信慢慢攤開,一行行看過去。
隔壁秦王還在折騰,一會水熱了一會水冷了,涯角和虎頭幫柳柳提了兩趟水,回來忽聽到英世子房一陣桌椅倒地的聲音,忙趴在門上問道,“爺,怎了”
房英世子慢慢將倒了的椅子扶起來,回道,“沒事。”
阿姐定是在胡說,他一時著了道竟信了,英世子將信折了起來,壓在案上最後一本書底下。
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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