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合”墨夜一笑,將喝空的杯子遞到玗璃麵前,“怎,你那三伯也染病暴斃了”
“你可知道穆家八絕都是甚人”玗璃為墨夜斟了酒,不答反問。
“忠於穆合的死士,混跡江湖的亡命之徒。”
“可他們的宮廷禮儀卻極其嚴整,你們覺得是為甚”
“穆合在外雲遊,雖得特許年節不必歸國,但若有國喪,總要回去。”緒練道,“想要他們跟著,學些禮儀也不是甚怪事罷。”
“,這是穆合的事,同他們八個有甚幹係。喪訊既出,新皇已定,穆合向來不問朝政,有沒有他們八個,他都能從宮中安安穩穩的出來。除非”玗璃頓住,眼神慢慢掃過二人,不再繼續。
突然,緒練猛地在膝頭一拍“除非,他知道自己回去便不會再出來難道,他的目的早就是王位”
“倒也未必。他的初衷也許真是雲遊四方,躲開王室中的種種爭端,隻不過最後躲到哪也躲不開兄長們的長鞭。他們在朝,互相撕咬;穆合在野,卻有意無意地蓄了不少力量。隻要他想,這皇位不難得到,如今他想,那這皇位可不就是他的了。所以說,別輕易招惹老實人,真的惹急了,可是要一路走到黑的。”玗璃邊說邊取下了右手上的銀套。
“老實人你不會是借他比喻你自己罷”緒練難以置信地看著玗璃,仿佛他的麵皮有三尺厚。
“我多老實”玗璃微微歪頭,笑對緒練,眼神卻瞥向了墨夜,“怎不說話”
墨夜看著玗璃以右手遞回自己麵前的酒盞,挑了挑眉,隨後默不作聲地隔著衣袖給推了回去“你真要乖乖跟著穆合去景國,繼續做這個顯王世子啊,按你方才所說,你怕是要做太子了。那阿漾怎辦”
“在人間這樣久,還不知道命運這東西的玄妙他們糾纏幾世,定不會就這樣簡單結束。何況,你們二人合力,足以保她平安。我相信你們。”玗璃最後一句說得很是真誠,墨夜應是未曾料到他會有此話,不禁愣了愣。
“陸興揚,你確實不管了”緒練問道。
玗璃一笑“那兩個若是連此事都擺不平,還有何用”
“那”緒練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唇卻沒有停止開合。墨夜那滴血果然撐不了多久。
這次的濃霧經久未散,遮天蔽日,隱隱可見前路暗影,它直通遠處,朦朧而神秘,引人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此時手腕突然一緊,白憂慮的麵龐進入眼簾,我不知為何驟然通體寒涼,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再回神時,已回到了無名茶肆的涼棚下。白方才那樣擔憂,難道若是沿路前行,便要被永遠困在幻境中了
就在我看著白發呆的時候,紫憐突然問道“陸興揚是誰”
“水灝為阿漾挑選的夫君,”王顯答道,“延國公陸攻的長子,雖有才學,性情卻是自負乖戾,又好流連風月場所,更是鬧出過幾起醃臢事兒來,隻不過因為延國公世子的身份,被遮掩過去罷了。可他蒙得了上頭的眼,卻蒙不住民心,街頭掃聽一二,便知此人是個怎樣貨色。”
“啊,所以你們真的合力將和景的婚事給攪黃了”紫憐的雙眼晶亮,含著笑意看著王顯。
“,究竟是他召啟的地盤,還是阿德出力多些。”王顯垂眼一笑,笑容竟有些靦腆。
我也忍不住看著他們微笑,可心中卻漸漸升起一股淡淡的酸澀來。往昔一抹樂事罷了,並不會攔下那腥風血雨般的結局,抔抔黃土,也再變不回當年傾情相付的境中人。
仇老頭不知道從哪突然冒了出來,對紫憐開口道“憐丫頭,九阿公答應你,從明日起,我們不會再多說多看旁的事,隻管和景的過往。”說罷,他轉動眼珠,瞪了墨夜一眼。
墨夜聽後,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隨後突然轉頭看向我,輕聳了一下肩頭,笑了。
哼,她這是拿紫憐做擋牌,又借了仇老頭的口來告訴我,有關門內的種種,她不會再同我多說一個字了。
離開茶肆時,仇老頭往白手中塞了一個木盒,說是洞悉鏡損耗氣血,做了些蜜丸給他補補。平日滋補氣血的蜜丸多是開來給婦人家吃的,因而白的麵色隨著我們憋笑的聲響變了幾變,最終倒還是老實收下了。紫憐應了她那三哥的邀約,要去西市酒樓嚐菜,她看著我與白張了張口,想來是知道我與顧探晨再見必定尷尬,因而最終作罷,拉了王顯便離去了。而墨夜則泰然坐在涼棚下,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仇老頭嘴上趕她,收拾桌麵時還是留了她的杯子。
乘車回顧府的途中,白突然對我道“說罷,你心中還有疑問,是不是”
“是,”早已習慣被他看穿心事,我便直言道,“方才聽玗璃提到穆家八絕,我才覺得程府這事有些蹊蹺。起初那次廚娘投毒,是暗殺,不是刺殺。景國的皇位爭鬥,沒有必要為此引得召啟的注意。我有一種感覺,下毒一方並不求成功,而是想令穆家在程府待不下去歸國路遠,發生意外太容易了。而這次連弩刺殺,調虎離山之計乍一看沒有甚問題,可細細一想,八絕是穆合的死士,卻被傾巢派出,不奇怪”
我腦中不禁回想穆合的那一揮手,當時程得也號令暗衛前去查探,事發突然,我並未多想,如今再看
“你想對了,這正是穆合的計謀。”白一句話將我的思緒打斷。
“啊”
白輕輕勾了勾嘴角“當時,應穆合指示行動的死士並不是八個人,他留了三人,暗伏在屋頂。他們可以輕易殺死射發連弩的刺客,可他們沒有。這還能是誰的意思”
自然是穆合的意思。
我不禁一聲長歎“唉一個人,究竟能有幾副麵孔”
“幾重身份,幾副麵孔。”白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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