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黎悅的人設不符。

    顧山剛想走過去，忽然停下了腳步，心生警惕：這不會是另一個夢境吧？

    “喂，黎悅。”他停下了腳步，遙遙看著這個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心中沒有任何憐愛之意“你在哭什？一切都結束了，夢之心已經到手了。”

    說話同時，黑色小人也已經回到了自己懷中，看起來十分疲累。自己畢竟不是青牛老人，揮出一擊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精血。

    至少今晚，自己沒有餘力再揮出第二擊了。

    黎悅聽到了顧山的呼喚，黑發下露出的耳尖微微動了動。她慢慢抬起半張臉，臉頰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痕：

    “抱歉，失態了……剛才你在摘下夢之心的一瞬間，我一不小心，也受了影響做了一個夢。”

    “什夢？是北驪之國的？”顧山繼續問道。

    “差不多吧。是我小時候的夢……”黎悅明顯不想多談這方麵。她窈窕的身影緩緩站了起來，腳尖對準山洞之外，“這不適合談話，我們先離開這吧。”

    “不錯，外麵天也快亮了，我盡快回到白房子，你也趕緊去武尊山吧。”顧山捏著手中越來越小的七彩心髒，緊隨黎悅身後。

    如果到此為止，這一切都是真的話……

    那這一次死亡輪回，也終於結束了。

    還好。顧山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總比青羊村存檔要好。那一次，自己幾乎以為輪回永遠不會停止了。

    黎悅的背影在走到山洞口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顧山心生警惕，也隨即止住了步伐。“怎，有什問題。”他詢問道，始終和黎悅的背影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

    黎悅慢慢回過了頭，還殘留著淚痕的眼眸看著顧山。

    顧山眯起了眼睛，黎悅臉上呈現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那是顧山從未看見過的，他不知道，當這份表情出現在黎悅臉上上，意味著什。

    “顧山。”黎悅的聲音變得很遙遠，也有些沙啞，“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認真地回答我嗎。”

    顧山心中開始權衡。他回答道：“如果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認真回答。”

    “那好，你告訴我。一個母親，能否完全地將自己的女兒，當作工具或者器具使用，而不抱有任何憐憫之意？——這樣的女人，世界上真的存在嗎？”

    黎悅臉上的表情變得更深了。她一半身軀站在山洞之內，一半身軀站在山洞之外，當外麵也星空的烏雲遮住月光時，黎悅的表情也隨即陷入了陰影之中。顧山眯起了眼睛，卻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他隨即明悟了過來：“在夢境之中，你回憶起了一些關於北驪之國的事情？”

    黎悅沒有否認，隻是緩緩說道：“與其說是回憶起來……不如說是，我懷疑我所擁有的那份記憶，根本就是虛假的。我是一個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的人，可是如果我發現，就連我自以為的過去也不曾存在……”

    在黎悅原本的記憶中，她的故國北驪之國因為某些特殊的變故，她的父親和母親為了保護她，將她傳送到了光年之外的東疆。

    那，在夢魘花營造出來的夢境中，她究竟看到了什？

    說到這，黎悅忽然停了口，搖了搖頭：“我還不確認……隻是隨便問問。算了，顧山，我們先離開這吧。”

    她率先走出了山洞。在確認前方的路是安全的之後，顧山一手提著夢之心，也跟著走了出去。

    （這個女人的記憶複蘇了？）

    （沒想到，夢之心還有這樣的效果？）

    此刻，顧山最關心的並不是黎悅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

    而是，她能否回憶起北驪之國的種種功法、秘籍之類事物。

    畢竟，如果北驪之國真的如同黎悅說得那強大，那他們那的修道者也是遠遠強過東疆的天羽宗、屍鬼宗等的。黎悅隨便回憶點那個世界修道者的心法，就足夠自己喝上一壺了。

    就在顧山心中尋思的時候，忽然之間，他像是想到了什一般，呆呆注視著眼前那個少女的黑色背影。

    “不對……

    “那是……”

    在顧山的眼前，黎悅的背影像是一堆聚在一起的沙碩一般，當晚風徐徐吹過時，她便一點、一點、一點散開了。

    在顧山親眼見證下，黎悅從腳，到雙腿，再到軀幹，手臂，頭，最後是隨風飄揚的青絲，全部消失在了這片夜空下。

    “這也是夢境？

    “夢中夢？”

    當顧山明白這眼前的一切。他感到窗外溫暖舒和的陽光落在了麵龐，於是顧山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第二次醒了過來。

    ……

    他發現自己躺在木床上，四麵是白色的牆壁，空蕩蕩的房間中除了一片蒲團，一條木桌，再也別無他物。

    自己又回到了白房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