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說，我們能有呼吸到自由空氣的那一天嗎”

    “有的，一定會有的。”

    “哥，幸好還有你。不然，我一個人早就崩潰了。”

    “說什崩潰不崩潰。我想過了，等媽的忌日一過，咱倆就逃。反正去哪兒都比待在這強。到時候，哥專心供你讀書，給你準備彩禮錢。”

    “要結婚也是你先結，不對，扯這遠幹什”

    “哈哈哈”

    淅淅瀝瀝的雨點敲打著玻璃窗。

    昏暗的屋內，滿是灰塵的儲物間，一對雙胞胎兄弟蜷縮在窗下。

    客廳傳來震天的鼾聲，時不時還有啤酒瓶被踢動的聲音。

    借著窗外的光線，程克看向弟弟臉上的傷，咬緊了牙關。

    再忍忍。

    再忍幾天就好了。

    他很快就攢夠了錢，可以帶著弟弟遠走高飛。

    母親忌日那天。

    程克帶著弟弟來到了母親墳前。

    墓碑上貼著母親的照片，那是她還沒有嫁給父親時候拍的照片。

    照片，母親很漂亮，帶著笑容，看著鏡頭。

    這是他們記事以來，從來不曾看到過的母親的樣子。

    記憶中的母親總是傷痕累累，滿麵憔悴，精神頹靡。

    每次父親輸了錢、喝了酒，家就到處充斥著劣質煙味、父親夾雜方言的咒罵，以及母親慘絕人寰的哭泣聲。

    一年前，母親抱著他們哭，拚命跟他們道歉。

    程克還記得，當時，他抓著母親的手，讓她帶他們逃走，或者離婚。

    可是，最後留給他們的，是一片血泊和母親蒼白的笑容。

    隻有死，才算是解脫。

    程克其實有點看不起母親。

    他把路邊摘的花用繩子係了起來，放在墓碑前。

    “媽，今天我要帶弟弟離開那個男的。”

    程易站在他旁邊，被他牽著手。

    “當年你不敢做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到。”

    程克目光堅定。

    計劃開始。

    按照那個男人平時的習慣，每次回家都不會早過晚上八點。

    現在剛過了午飯時間，他們有足夠充分的時間收拾行李、離家出走。

    但是，回家推開門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那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的畫麵。

    男人前麵擺滿空酒瓶和煙蒂的茶幾上，還有一疊錢。

    什叫做晴天霹靂

    渾身血液凝固是什感覺

    瞬間墜入冰窖是什感受

    就在這一瞬間，程克全部體會到了。

    為什

    為什那個男人今天沒有出去賭

    為什他藏得那隱蔽，都被那個男人找出來了

    是不是一開始，那個男人就知道他想做什

    沙發上的男人扭過頭來，對上了程克的視線，嘴角咧開露出惡魔般的笑容。

    “你們，膽子不小嘛。”

    惡魔開口了

    程克有那一瞬間突然知道為什母親當初一直不敢逃走的原因了。

    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全身心下意識會屈服以求不受到傷害。

    他渾身都使不上勁，腿軟到連站著都很勉強。

    “哥”

    程易在他背後，聲音都在顫抖。

    “跑。快跑”

    程克自己聲音也在顫抖。

    他轉身把弟弟推出門外，兩人朝著樓下飛奔下去。

    後頸被拽住的時候，程克差不多就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

    “哥”

    樓下的程易轉身看到他的身後，瞳孔瞬間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