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是不是有些事情，想通了就沒有意思了，人總要活一步看一步的。”她撐著頭，擺弄著剛剛折的蓮蓬，對我說。

    我坐在小木舟上，心境無比悲涼，我能想通嗎？我敢想通嗎？美景仍在，可看風景的人卻早已化為枯骨。

    我又有什資格站在這？

    “詩穎，如果，我說如果你要等的人不在了，你該怎辦？”我問她。

    “不在了？”她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眼睛已經泛起點點淚光：“我活著這多少年來，他是我的執念，如果他不在了……我不知道該怎樣生活，我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

    “算了，”我抹抹眼角的淚，道：“不想這些傷心事了，我們往回劃吧，我還是早點教你紡一個手帕吧。”

    她站起來，搖著槳，點點頭。

    如果還能挽留這世間盡可能多的美好，我會竭盡全力。

    沒想到剛剛上岸，便看到不遠處小亭站著的兩道身影，我腳下一滑，差點滑到水。

    一道身影飛速過來，正要扶住我，卻沒想到我已被旁邊秦詩穎扶了起來。

    “師姐當心。”

    “師妹當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令我不知所措起來。

    我怔怔看著眼前的人，心怦然一跳。

    達奚子梁……師兄……

    我鼻子一酸，便想哭，但是我忍住了。

    他是師姐最愛的人啊，明明他們都快要成親了。

    但是我翻遍屬於江千晚的記憶，沒有找尋到一絲一毫他們相愛的痕跡。

    “師妹……”他低著頭，喉頭翻滾，眼神懇切：“是我混蛋，是我對不住你，你……你過得好嗎？”

    我餘光瞥了一下小亭另一道身影——那是師父。

    我撓撓頭：“師兄，你這說的是哪話呀，你哪有對不住我?”

    師兄回頭看了看師父，又轉過頭抱住我的肩膀：“師妹，我知道上次我讓你傷心了，我已遣散了所有妻妾，並給她們找了好去處。”

    “你還願意接受我嗎？這多年以來，我待你之心從來沒有變過。”他彎下腰，越過我的肩膀緊緊將我抱住。

    我任由他抱住，拚命抑製住顫抖的手。

    半晌，我推開他，疑惑道：“師兄，實不相瞞，為什我什都想不起來了……我一直拿你當師兄啊……”

    旁邊的秦詩穎插嘴道：“師姐，山門上下都知道你與大師兄的傳聞呢！”

    我抱住頭，做出頭痛的樣子：“為什？大家都知道就單單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了？”

    我猛然抬起頭，對上達奚子梁關切的眼神，瞬間被刺痛，低下頭，淚水終於決堤。

    他不知，他最愛的人，早已陰陽相隔。

    那個溫婉的師姐，已經不在了啊！都怪我。

    “小晚……”他手足無措：“小晚啊……想不起來的話，我們重新來過吧。”

    末了，又補了一句：“我會等你的。”

    你可能永遠等不到她了。

    白衣一閃，師父走下台階來，從師兄背後走出，站在他旁邊，我下意識想躲閃，但是強迫自己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