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趙家夫婦歇下後，九兒回到廚房，從灶上端出一直溫著的飯菜，轉腳往東廂走去。

    趙家不大，一進的院子，前麵兩間隔成門麵開醫館，中間一張門擋著，後麵是院子，三間正房，東西廂房，角落各有兩間角房，一間是廚房，一間是雜物房。

    正房後還有處不大的小院，被許氏收整出來，種了些應季蔬菜。

    東西廂各有兩間廂房，趙茂之住東廂，九兒住西廂，剩下的屋子都裝著藥材，天氣好時，九兒便會與許氏一起把藥材搬出來晾曬。

    走到東廂外，輕敲了下房門，九兒輕聲喊道。

    “阿茂哥，你睡了嗎？”

    麵燈還亮著，半響傳來不情願的男聲。

    “滾遠點，擾了小爺休息，仔細小爺揍你。”

    手上頓了頓，斟酌片刻後，九兒再次敲了敲門。

    “阿茂哥，夜長，你晚上沒用飯，我端了些飯菜來，你吃了再睡。”

    言畢，屋內屋外是長久的安靜。

    過了很久，直到九兒放下手，無奈的搖搖頭，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準備把飯菜端回廚房，這時房內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房門咯吱打開。

    趙茂之盯著屋外準備離去的少女，原本不悅的臉更沉了幾分。

    “就這點耐心？見我沒出來就要端走？哼，就知道你沒那好心！”

    這傲嬌的少年是怎回事兒？

    九兒雖不想慣著他，但想到趙家爹娘，還是忍住了。

    “那你還吃嗎？”

    見她又是那副冷淡模樣，趙茂之氣的牙根癢癢。

    “吃！”

    九兒伸手，把托盤遞過去。

    趙茂之與她大眼瞪小眼。

    “醜丫頭，懶死你，還不給我端進去。”

    九兒皺眉，咬著下唇不語。

    趙茂之轉身往屋內走去，卻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扭頭見她還站在門口，不由大怒。

    “怎，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我還使喚不得你了？

    還不快給我端進來，傻站在那做甚？”

    九兒抬眸，黑亮如水的杏眼微眯。

    “我也是爹娘的孩子。”

    “你算哪門子的孩子，不過是人家不要了，爹娘心善撿回來的罷了，還不是想著留你給我做媳婦，才勉強賞你口吃的。

    哼，你以後都是要伺候我的，現在乖一點，哄我高興了，你也好過，還不快過來，想讓我吃冷飯冷菜？”

    趙茂之走到窗下桌邊，拉過凳子坐下，歪頭看著九兒，目光滿是不屑。

    ‘一個撿來的丫頭片子，還敢如此囂張，看我以後非好好修理你。’

    從五歲知道自己非趙家夫婦親生後，九兒在趙茂之麵前一直抬不起頭，如他現下這般羞辱自己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但她次次都忍下了。

    原因無他，皆因趙家夫婦的真心相待。

    無論這家人抱著怎樣的目的，養育她這多年是事實。

    但這個房間，九兒是不想再進去的。

    年後開始，趙茂之一次從書院回來後，看她的眼神便開始慢慢變得怪異。

    怎說呢！

    若以前他一直是敵視厭惡她，隻會讓她苦惱無奈，不去與他爭辯便是，而現在，他看她更像是看待獵物，好像隨時會撲上來一口把她吃掉。

    這種眼神讓她很不舒服，但兩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又無法避開，那她隻能躲，惹不起就使勁躲。

    心下明了，九兒快步走到桌邊，放下托盤，頭也不回往門口跑去，好似身後有惡狗在追。

    長臂一伸抓了個空，趙茂之怒極起身抓她，卻見院中自家娘親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九兒飛奔出了東廂，低著頭撞上從主屋過來的許氏。

    “啊，娘，您，女兒撞疼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