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前，錢嬸才拉著不情不願的錢春花離開。

    臨出門，春花又拉著九兒好一番耳語，見九兒點頭，才略微放下些心來，跟著錢嬸離開了。

    今日醫館沒開門，趙南一早去城外的收藥，經過錢嬸一下午的開導，許氏心情舒暢很多。

    “九兒，去拿些銀錢打壺酒，你爹早就嚷著家沒酒了。”

    九兒應下，低著頭往前麵醫館走著。

    趙茂之盯著她，吐掉嘴的幹草。

    “娘，天晚了，我陪她去。”

    若是放在以往，見兩個孩子親近，許氏肯定高興極了，但如今不同了，想到九兒很快就要去蘇家，她心極為難受，更不得不阻止兩個孩子親近。

    “茂兒你過來，廚房沒柴了，你幫娘劈些。”

    趙茂之轉身看著許氏。

    “娘——”

    許氏上前，不由分說拉住他。

    “快，晚上都沒柴燒飯了。”

    九兒沒有回頭，但兩人的舉動卻好似落在她眼，她想了想，從自己私房拿出些錢，轉腳出了門。

    春花下午的話，她是相信的，趙茂之的心狠手辣，她早在五歲時就見過。

    反正她是不懂，一個八歲的小男孩，怎能讓十幾歲的大孩子聽他的，反正他就做到了不是。

    原本調皮搗蛋的男孩，終於長成陰鷙狠厲的少年郎，他盯著獵物般守了她幾年，一遭被逼撒手，哪有那容易。

    九兒握著荷包的手緊了緊，心有些擔憂。

    當晚，趙南喝了些酒，許氏與九兒扶著他，早早安置了，九兒回房後，拿著換洗衣服趕忙去洗澡，一個晚上，她無論走到哪，都覺身後有道熾熱的視線，盯得她後背將要生火。

    趙家廚房後有個小浴室，是隔壁錢叔帶著錢春遠幫忙蓋的，浴室有口大鍋，灶爐與廚房相連，那邊做飯這邊隻用在鍋添上水，飯好後，這邊水也就熱了，平時用來洗漱很方便。

    九兒躲了幾日，今晚終於忍不住，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來洗澡，想著爹娘的屋子隔得不遠，她稍稍放下心來。

    本來她是想喊許氏陪著的，但趙南的情況確實離不開人，她隻好鎖緊門窗，又搬了好幾個水桶堵在門口，這才轉身去脫衣服。

    不大的浴室內，正中擺著個浴桶，麵的涼水是許氏先前就放好的，九兒隻用兌上熱水，便能洗澡。

    褪去衣物蹲在桶中，披散下來的烏發在水中散開，擋住水底的光華。

    九兒露出頭，圓亮的大眼掃視四周，警惕的觀察著門窗的位置，水下，她雙手抱胸，一顆心跳的飛快。

    戰鬥澡，她洗的很快，烏黑的頭發有些長，洗起來有些慢，炎熱的夏天，幾天未洗澡，說實話，她是有些難受的。

    好一會兒，見四周並未有何異樣，她開始放下心，纖細白嫩的手臂慢慢揉著頭發。

    門外，隱在黑暗中的少年，唇角動了動，印著月光露出的半邊臉上，一個古怪的笑綻開。

    他轉身，繞過牆角，灰黑的衣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