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李橙吃過飯，估摸著時間，去給國內打了一個長途。

    許久，聽筒中傳來慵懶的女聲。

    “小周姐，是我。”

    “嗯，嗯？你這臭小子怎想起來給我打電話，還這早。”

    “沒什，就是想您了。”

    那頭停頓了一下，“胡說什呢，你大哥就睡在我旁邊，是不是要讓他跨洋過海去揍你小子一頓啊？”

    依稀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還有手掌輕輕拍打在胳膊上的脆響，笑了一下，小周姐在另一頭說道：“少來這一套，在那邊呆久了，想家吧？打算什時候回來？”

    “嗯，最近吧。”李橙低聲道。

    他腦海中浮現小周姐挑起眉毛的表情，果然那邊的聲音變的驚奇起來，“怎忽然決定了？不是至少還有小半年嗎？”

    “實驗室項目告一段落了，教授給我們放了假，不出意外的話我是準備回去看看。”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哪怕被人監聽也挑不出問題。

    即將到來的實驗作假風波跟一個思鄉的浪子，中間會有什樣的聯係，誰又知道呢。

    愉快的談話持續了一會，初時的喜悅過後，小周姐開始替他的長途電話費擔憂起來，準備結束通話。

    他卻最後問道：

    “小周姐，還記得圓圓嗎？”

    沉默。

    “你又做噩夢了？”

    “嗯。”

    她這才明白這通電話的緣由，心中不由歎息一聲，那是他們倆共同的傷疤，但對當時年幼的李橙來說，卻也是成長過程中不可磨滅的印記，注定伴隨他一生。

    “我想不起來了，圓圓她最後是被送去火化了吧？”李橙問道。

    “我親眼看著的，燒的幹幹淨淨，什也沒留下。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了，確定回來的日期了嗎？我和你大哥去機場接你。”

    推說還沒定下來，李橙又聊了兩句，放下話筒。

    一低頭，靈鼠虛幻的身體趴在電話機旁，十足安逸的樣子。

    所以，吃掉圓圓的不是老鼠，是人心的險惡。

    得出這樣的結論，李橙內心放鬆了許多，這本來是個顯而易見的答案，但人有的時候就是看不清，斷不明，放不下！

    意誌波動值恢複一點，當前：57/62。

    日本學術界，準確的說是生物圈最近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著名教授森下大輔被舉報涉嫌學術造假，實驗數據憑空捏造。

    抄和編，兩者都是搞研究的大忌，匯合到一個字，就是騙。

    一個騙子，是絕對沒有學術地位這種東西的。

    按理來說，任何一個學者遇到這種事，都必然反應強烈，要公開辯解，要反擊控告對方汙蔑。

    森下大輔教授的反應卻有些奇怪，推掉了行程安排的數個會議，第一時間聯係自己的學生，也是論文的第二作者，在無法接通對方的電話後，立刻動身，購買了車票去對方家查看。

    敲開遠山裕二的家門，森下大輔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卻得到了最不希望的答複。

    “太抱歉了，犬子前兩天說最近壓力太大，跟我們商量了後，決定跟學校辦理暫時休學，外出旅行去了，至於目的地，有可能是國外。”

    森下大輔理智的壓住了火氣，請求借用這位家長的手機撥打他的電話。

    幾次嘟聲之後接通了，聽到教授聲音的下一秒，遠山裕二就崩潰了。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

    “教授，我看到了，那些小白鼠在我麵前跳起來，然後直挺挺的倒下去，死了，全都死了，他們的靈魂來找我了，還問我為什要毒死他們，教授，是那個藥！我們正在研究的藥物分子，它在潛伏期之後會殺死宿主，還有極強的同類傳染性。”

    “胡說八道什，你這個家夥。”

    遠山裕二根本沒管教授在說什，隻是傾吐他自己的精神壓力。

    “教授，一定不能在人身上做臨床試驗，不然它們一定會突變，所有病人，還有正常的人都會死掉，就跟那間鼠房一樣。這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篡改試驗數據，不該那樣做的。”

    教授這次沒有急著說話，他對聽到電話聲音露出狐疑神色的家長笑了笑，靜靜等著遠山裕二哭泣的聲音趨於平穩。

    等他再平靜一些，教授要問他關於舉報的事，那才是他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