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過這。”許亦楠說。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突然就想起來了，“這就是那座山？”

    他點了點頭，“那次我想上來看日出，爸爸媽媽們早上都沒起來，隻有你爬了起來，睡眼惺忪地和我一起爬到山頂。”

    聽他這一說，我就完全想起來了，那段時間他的狀態並不好，那次出遊也是許爸爸為了讓他散心特意組織的。

    隱約記得是申請一個什國際項目失敗了，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整個人特別低沉。

    說實話，當時的我真心不覺得那個小事兒有什好低沉的，我數學剛考了五十幾分，我低沉了？

    我本來是懶得一大早起來爬山看日出的，但前一天晚上媽媽為了說服我去，承諾我如果去陪許亦楠爬山，下次數學再考個五十幾分她也不計較，我沒怎想就答應了。

    “那天我坐在這不想說話，你從日出開始，就左蹦右跳，又吵又鬧，等新鮮勁兒過去了，就坐到我旁邊盯著我看。”

    他捏了捏我的下巴，“本來以為你會跟大人們一樣說些安慰或者鼓勵的話，當時的我最不想聽的就是那種假真理。然而你又出乎我意料了。”

    “看了一會兒，你突然扭頭衝著對麵的山大聲喊，‘大山啊，許亦楠不高興，你來安慰安慰他吧’，我被你嚇了一跳，不知道你葫蘆賣的什藥。你皺著眉頭豎起耳朵朝大山的方向聽了聽，對我說，‘大山說，它正忙著感受目前的地殼運動正在把它擠高還是拉平，這件事很重要，沒時間安慰你’。”

    我回憶了下，自己好像還真那說過，應該是守著個悶葫蘆太無聊了，沒話找話說。

    “我其實覺得有點逗，但是沒笑出來，你又開始大喊大叫，‘太陽啊，許亦楠不高興，你來安慰安慰他吧’，停了會兒你扭頭拍了拍我肩膀，”許亦楠伸手摟住我，笑了一聲，“‘太陽說，它正忙著數自己到底有幾顆行星，前一陣還是八個呢，怎這陣又變成了七個，白白就少了一顆，這件事很重要，沒時間安慰你’。”

    我靠著他肩膀想了想，覺得我好像還說過別的。

    “你的表情很可愛，我看著看著就笑了，不過你當時沒看到，你喊得正起勁。”

    “我又說什了？”

    “你又對著山穀那邊喊‘安亭啊，許亦楠不高興，你來安慰安慰他吧’，喊完了就開始自問自答，你皺著眉頭，看我的表情很嚴肅，‘安亭說她想坐著汽車在天上飛，但是到處都找不到這種汽車，她可能得去自己造一輛，這件事很重要，沒時間安慰你。’”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笑了出來。

    我當時正在瘋狂迷戀《星際迷航》，連帶著迷上了所有科幻類電影，整天想著飛車飛船、太空旅行這類東西。

    “其實前麵幾句隻記住了個大概，最後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你說，‘你看，大家都忙著想很大的事情，不那大的事，沒時間關心’。當時你整個人被太陽照得紅彤彤的，像個小號太陽，沉默地看了你一會兒，整個人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