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張嫂從一樓客廳出來,抬頭看著扶著欄杆的虞非,“那位小朋友已經醒了。”
虞非一怔,“什時候醒的?”
“我拿了藥上去的時候,就發現她站在門口。我上去的時候你正好跟著進了書房。”
“?!”她聽到了多少?!虞非下意識的打開了房間的門,卻發現床上亂作一團,窗戶大開著,風吹的窗簾呼呼的飄動。
“張嫂,她人呢?”
“她說不舒服,要自己走走。在過道站了一會兒,剛進去不久啊,怎了?”
虞非記得少年感官非常敏感,所以,
所以,她什都聽到了。
夏日炎炎,又逢正午陽光直射。她能去哪?還翻窗戶?!
不由分說,虞非直接撥通了軍區大院門衛的電話,“但凡有陌生麵孔出現,都不得放出去!”
“好的。虞隊。”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但既然是虞少爺下的命令,自然是不能忽視的。
繁鏤繞著過道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出口。
有點氣惱的繼續走。
現在好了。她算是什都沒有了吧。他什都知道了。她天使一樣的麵孔也被撕碎了。
也對,就她那點小心思,虞非那聰明的人怎會發現不了?隻是給自己留了一點點麵子而已……
繁鏤鞋子還在雲家。出來的時候踩了一雙虞非的拖鞋。
有點大。
身上又癢又粘,還有些疼。
繁鏤想起自己偷渡的時候,也是渾身髒兮兮的。感官就像是重疊了一樣。五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這狼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了。
隻要一想到那個大男孩什都知道了,她就害怕的不行。
大概是沒有了麵具,她無處遁形了吧。
她昨天就沒洗澡,身上都是藥膏的味道。
這些其實都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們再也不能一起好好的相處了吧。
虞戰猜的沒錯,她確實就是那個幕後推手。
繁鏤站在軍區大院小洋樓投射出來的陰影,仰頭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
自從母親的骨灰盒打翻以後,她就打算給這個國家一點教訓了。她花了五年的時間處理了a國參加過這件事的人。今年四月,蘭開斯特家族的毀滅就是a國的最後一個了。
同樣,也是b國的開端。
繁鏤不敢去看自己的手。眼睛泛紅。
她最近這是怎了?還是說,多愁善感是女孩子的天性。自己又是什時候開始變得優柔寡斷的?
繁鏤第一次有些心疼自己。那些燈火通明的夜晚,她曾經熬過的夜,夏天切過的洋蔥,冬天從未合上過的窗戶。都仿佛在這一瞬浮現在眼前。繁鏤記得最清除的一次就是自己為了學習,而凍傷住了一個月的院。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都是為了要質問這個不公的世界。這個醜陋的世界。
她突然記起自己被掛在船帆上的時候,海鷗就落在自己的身邊,然後引來同伴扯下自己身上發臭的皮肉。
她也不記得自己是怎活下來的。她隻記得自己很疲倦,根本睜不開眼睛。想來,我也要死了吧。
而海鷗帶來的灼痛卻在告訴著她自己還活著。其實,決定要回去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了。她也沒什可難過的。
隻是,爺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難過吧?
溫室養大的嬌嬌,注定經不住折騰。
她怎越想越離譜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還想它做什?反正自己還活著。
就是什都沒有了而已。什都沒有了。她總覺得自己什都扛的住。最近才發現,自己其實脆弱的很。
動不動就紅眼睛。動不動就生病。
一個同樣踩著拖鞋的少年從小洋樓出來,出了小院的圍欄,衝著繁鏤招手,“喂,你誰啊,在這幹什呢?”
繁鏤怔了怔,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個過道來回走了很久,半天才說,“我可能迷路了。不知道怎離開這。”
徐偌努了努嘴示意她往左拐,“一直走,一直走,然後繼續左拐,大門就在那。”
繁鏤沒說話,自顧自的往那邊走。
“喂,我告訴你路怎走怎連句謝謝都沒有?!”徐偌走過來拉少年的手腕,卻在看見她渾身的小紅點時出於本能的將手收回。鼻子充盈著濃濃的藥膏味,“你怎了?不會是傳染病吧?”
“兩年前,hiv病毒入侵,血檢為陰性。”繁鏤有些不耐的說。
許諾麵色白了白,還是第一次遇到艾滋病患者,想要躲開,又覺得不禮貌,幹站在那。
這時,虞非冷著臉恰好出現在許諾剛才讓繁鏤左拐的路口處。有些微喘。
繁鏤抿著唇,下意識的往回走。
“站住!”虞非有些微怒。也真夠可以的,她在大門口焦急了半天,查監控才發現她竟然迷路了!
繁鏤腳步不停。奈何穿著拖鞋,又不合腳。
虞非拉住少年的手腕。因為怕弄疼她手腕處的紅疹,所以拉的很輕。卻被少年更加容易的甩開。
“你翻二樓窗戶的事我都還沒跟你算賬,你還有脾氣了是不是?”虞非冷著臉質問她。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來找我幹什?聽聞,隻要我死了,就沒有戰爭了。所以,虞美人著是想通了,來取我性命了?”繁鏤同樣沒什好臉色。
“我不是來取你人頭的。”虞非皺眉。她怎會這想?
分明就是在賭氣。可是,她生的什氣?
“那你是來幹什的?”
“你順走了我的拖鞋,還將我的床弄成那樣就想拍屁股走人,你覺得自己走的了嗎?”虞非反問她。
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丫,然後有些生氣,“我陪你十雙。給你換床。”
“不需要,你去給我洗了就行。”虞非又去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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