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奇聽到了斥責，回頭說道：“黃明廷，你此話是何意思？你在誹謗我？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黃縣令伸出一雙幹枯的手指著城外哭鬧百姓，痛心疾首道：“難不成是我冤枉了你，如今黑山賊來襲，你將這些百姓關在城外，是何居心。你看看他們一個個哭得多絕望，你的心難道不痛嗎？你忍心看到一個嗷嗷待哺的孺嬰死在黑山賊的刀下？”

    蔣奇默然不語，他的確不忍心，但任憑黃縣令如何動之以情，蔣奇根本不會改變自己的命令。

    “我是為了城中百姓著想，城外不過百餘條人命，而房子縣內如今約有三千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我要拿這三千人的性命去賭百餘人的命嗎？明廷，你不曉得其中利害，我卻清楚得很。”

    黃縣令怒發衝冠，指著他道：“蔣奇，你說的是人話嗎？我命令你打開城門。”

    蔣奇不再看他，偏過頭去說道：“戰事一起，我便要接管整座城池，一切軍務有我說的算，黃明廷，你還是請回吧，待在府衙比哪都安全。”

    “豈有此理。”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黃縣令盡管咬牙切齒，卻拿蔣奇毫無辦法。

    黃縣令做了房子縣好幾年的父母官，卻在危機時眼睜睜看著治下百姓白白死去，換作誰也忍受不了。他氣呼呼地走下了城樓，沒有回他的府衙，反而是走到了城門。

    “明廷。”蹲在城門口的幾個小卒見到縣令來了，忙起來見禮，喊著縣令的尊稱。他們相比別的士卒與黃縣令的關係要親近些，他們都是本縣的武吏，與蔣奇臨時調度過來的士兵不屬於一個體係。

    “你們幾個還不快把城門給我打開。”黃縣令說道。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露出難色，“明廷，這是蔣司馬下的命令，我們不敢違抗。”

    “反了你們，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這座城池到底誰是縣令，該誰做主？”隨即黃縣令聲音和緩下去，用手背拍打手心，搖頭歎道：“你聽聽外邊那些哭聲，哎都是造孽啊，他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幾人仔細聽來，城外人的哭聲果然猶如厲鬼在叫，是啊，這些百姓慘死之後會怨恨誰，頭一個要找的肯定把守城門之人。想到這兒他們汗毛根根豎起。

    “打開城門，一切有我為你們做主。”黃縣令表示願意為他們撐腰。

    幾人思前想後，還是聽從了黃縣令的話。

    潘儼趙雲與許多百姓一道，站在大街上觀察形勢的變化。他們困在城內，根本看不清城外是怎樣的狀況。唯一清楚的就是從城門另一邊傳來的哭喊。

    這種聲音大家都聽到了，眾人的眼光緊緊盯著大門，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大家都是鄉親，多多少少都有交集，一些躁動情緒漸漸開始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