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十七日的晌午剛過,霧若城外那凝聚不散的大霧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便突然散去,籠罩在城外的那片迷霧消失的如此突兀,不單單惹的城頭的民壯們一陣騷亂,就是訓練有素的禦北軍們都是心底一慌。
那濃霧不但隔絕了凶狠嗜血的蠻族,同樣也遮蔽掉了前幾日那慘烈廝殺的慘狀,可如今在那冬日的映照之下,幾日前蠻族的悍不畏死,霧若城上健陀羅人的拚死相抗,這一切又赤裸裸的浮上了人們的心頭。
不論是戴著旗本軍銜的高官,還是最為普通奮擊,在這一刻都是緊繃著心弦,似乎連大口的喘氣都有些忌憚了。
嗚嗚慎人的蠻族號角徐徐的傳來,不需要有人高聲呼喝,但凡是能拿的起武器的男子,都不由自主的攥緊了長槍,人們一列列一排排的站在霧若城的城頭,望著那猶如泰山壓頂般的蠻族軍陣。ii
平武門上今日注定要血映長空。
站在城頭的魏侯高看著那忘不到頭的蠻族大軍,臉上卻分外平靜。
他的臉上無悲無喜,鷹眉之下的那對虎目中好似無盡的深淵一般,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不需要魏侯高多言,等在一旁的副將早早的高聲急呼,“準備迎敵”。
這句話好似劃破了霧若城內那死一般的寧靜,藏在城牆內側的民壯們在禦北軍將士的指揮下,急切的推動著城頭的機扣。
一架架子母弩,一座座投石車,還有那名為破煞的鐵炮,在那機巧的控製下,緩緩的升起到了城頭。
裝滿了金汁的金壇被民壯們整齊的碼放在了箭垛下,這個時候霧若城內的所有人都明白,這次定然是不死不休的最後一戰了。ii
城頭的健陀羅人在做著最後的準備,為了那不多的活下去的機會。
反觀蠻族這邊,往日呼喊著“巴薩卡”口號的異域蠻夷這次卻格外的沉穩。
衝車在前,弓手在後,周遭還有許多提著怪異盾牌的盾手,再往後是與城齊高的箭樓,箭樓周圍則是手持長刀的蠻族士兵,陣型最後則是一片戟林。
“終於肯拿出來了?”魏侯高輕聲低語著,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些持戟的軍士身上。
從一開始跟眼前的這支蠻族軍隊交手之後,他便覺得這支蠻族大軍跟以往的蠻族軍隊有著本質的區別。
那鐵甲強兵,那遊射的弓手,還有那遠坡上騎馬的將領,這一切都跟以前的蠻族軍隊有著極大的不同。ii
蠻族還有什變化?這才是這位禦北軍旗主所擔心的,當看到那持戟士卒之後,他心底的那份隱憂卻消散了幾分。
戟,中州各國早已舍棄了製式裝備,它雖是具備了矛與戈的優點,可是能克製這類武器的方法也早就被中州各國所掌握。
更何況長戟在麵對重騎兵時那微弱的破甲能力,注定了這類武器早早便退出了曆史的舞台。
可如今蠻族居然配備了這類早已過時的兵器,魏侯高心中突然對守住這霧若城有了幾分信心。
“傳令下去,鬼斧營抽調出一半的將士,讓他們換上鉤箱,我倒要看看蠻族怎拿著長戟攻進霧若城”魏侯高頭也不回的說道。
很快,得令的鬼斧營士兵便有半數收起了手中的巨斧,換上了那形狀怪異的鉤箱。ii
一顆火球嗚呼呼的越過了平武門的城頭,落在了城內一處民居的屋簷上,即便此刻冬日高懸,那火光依舊奪目。
大戰終於拉開了帷幕。
蠻族戰士體格強健,遠超中州各族,那笨重的衝車在蠻族士兵的推動下,居然飛速的向著城門撞來。
城外的陷馬坑和拒馬樁根本阻攔不住衝車那龐大的身軀,大戰初始,就有一輛衝車撞上了平武門的城門。
紅鬆木製成的城門在衝車強大的衝力之下,發出了一陣嗚呀呀的聲響,連那城門上外包的鐵葉子都凹陷進去了一大塊。
衝車不斷的衝撞著平武城門,跟隨在衝車左右的蠻族弓手則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向城頭射去一支支冷箭。ii
蠻族天生為戰而生,即便此前從未在蠻族軍陣中出現過弓手的身影,可這支蠻族大軍的弓手卻好似曆經百戰的射手。
平武門上但凡有敢露頭的身影,立馬便會有一支鐵矢呼嘯而至,很快城頭的禦北軍便被蠻族的弓手壓製的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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