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雨歇,晨間,墨竹林海深處,霧氣氤氳,靜若幽穀。
藥閣位於墨竹林海深處的幽泉旁,因其常年被幽泉彌散的靈霧水氣籠罩,厚重溫潤的水霧便如同一層天然的屏障阻絕了外界的節氣變化,因而藥閣所處之地,氣候環境一年四季皆如春。
而藥閣作為靖阜學府外院的藏藥重地,其中不乏藏有天材地寶,奇花異草。為了避免珍寶藥材的藥力在經年累月的沉寂之下流失過快,藥閣的建築,也是別有講究。
與一般的藥物收容之所不同,藥閣並不是傳統的庭院式半開放的屋瓦建築,而是依下而上規模逐層遞減、且分有七層的塔式樓閣。其外觀的主要色調為綠瓦紅簷,寓為“涅火青鬆”之意,其崇閣巍峨,層樓高起,月牙形的幽泉環抱,鞭子似的多節的墨竹從牆垣間垂落下來。閣前的空地上設有三尺來高的青綠古銅鼎,往後望去便是一個古樸沉鬱的大匾,上麵的字跡恍若鐵畫銀鉤,入木三分地雕刻著兩個大字——藥閣。
此時藥閣之內,一處房間,顧安正臉色寒白,身體冰冷地躺在一方床榻之上,其身旁有著三道身影,一道正探手予其把脈,眉頭緊蹙,另外兩道身影佇立於前者的身後,其中一道身型略旁的身影正在運功調息,另一道身影確實目中帶淚,黯然神傷。
“唔唔唔!”
(素曦姑娘,放心吧,胖爺我老爺子在這種時候還是很靈的。)
梁胖朝著一臉擔憂的顧素曦比劃道,但他的眉眼間流露出來的情緒也不甚樂觀。
“嗯…”顧素曦低低地抽噎了一聲,她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淚漬,眸子又盼向床上的那個少年,心中不由一顫,不禁又問道:“秦師……顧安他…到底怎樣了”
“不好說。”
床前為顧安把脈之人將枯老的右手緩緩收回袖中,他一身青衫素袍,留有三綹長須,麵容在歲月的滌蕩下溝壑縱橫,灰白的發半束於後背。
他此時沉眉抿嘴,嚴重疑慮之色漸濃,他從放置於一旁的藥箱之中取出了一卷布錦,於床沿上一掃橫鋪而開,長約兩尺的布錦之上相隔有序地排列著一根根細如發絲的銀針。
隻見他慎重地從布錦上褪出一根莫約三寸的銀針,雙指夾之,一團微弱卻堅韌的清氣順著他的指尖攀附於銀針之上,淡淡的白芒開始緩緩地轉變成紅色的光芒,搖曳之間,宛如一道燭火。
秦師的雙指微微鬆開,那根如同燈蕊燃燒的銀針顫顫地漂浮於空中,他閉上眼,手中捏一法決,口中似是夢囈地呢喃數語後,那根包裹於赤紅清氣中銀針驟然將全布清氣吸入了銀針內部,雪白明晃的銀針在下一瞬頓時變得紅如鍛燒至紅的鐵,在空中散發出一股隱隱的燥熱之氣。
“五行生逆,火引體。”
秦師睜眼道:“去!”
赤紅的細針在半空中仿若一條靈動卻無意識的火蛇在遊動盤繞,留下一道道火線,在秦師聲令之下,如同畫龍點睛般,閃爍了凝實的光芒,其漂浮到了顧安的胸口位置之上,如同一道光線般,朝著顧安的膻中穴直落而去。
“唔!”
火針半數沒入顧安體內的那一瞬,隻見顧安的身軀猛然繃緊,緊閉的雙目之上,長眉緊皺,麵容之上青筋浮現,眼角狂跳,密集的汗珠瞬間從他的額上與鬢角之處滲透出來,身體之上,頓時浮散出一股寒氣。
“哥!”
顧素曦見狀,頓時花容失色,她方想急不上前,卻見床邊的秦師朝她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其稍安勿躁。她心係顧安,此番情況下隻有秦師對其身體狀況最為了解,自己上去說不定還會徒幫倒忙。想及此處,顧素曦不由強忍著自己內心的焦灼,但眼中淚光隱隱,她的雙手半合掩於麵容之上,像是要極力掐扼住止不下來的哽咽。
“唔唔唔。”
(老爺子,老大怎樣了。)
梁胖走到秦師的一旁,手中比劃道,他口不能言,於此時詢問不會產生什影響。
秦師也不看梁胖,他手撫長須,沉默不語,左眉微微上挑,眼中驚疑之色浮動,他略略地沉了沉眸子,目光又凝了起來。
“不應該啊”
“秦師,我哥他到底如何了?”
顧素曦見秦師臉色有點不對勁,一顆心不由懸了起來。
卻見秦師的麵色平正下來,他輕吟了一聲,擺了擺手後,將從顧安胸口出浮現出來的銀針收回布錦中,緩聲道:“隻是功力有點逆行的跡象罷了,胸中幾處穴竅瘀鬱,導致清氣運轉受阻,,就算沒有老夫相助,他也能自己調息過來。”
“真的?!”
顧素曦心中的巨石此刻終是放下,她長舒了一口氣,用玉指拭去麵容上的淚痕,又見得秦師朝她點頭後,方才展顏一笑,向著秦師盈盈一禮。
“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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