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場中一片寂靜,連竊竊私語的一些外院弟子都被這種仿若死寂般的氣氛禁聲,而有些弟子卻饒有趣味地望著台上孤獨站立的周之問,有甚者更是打趣起來。
“嗨不過如此。”一道譏諷的聲音傳出。
“凝練了劍氣又怎樣玄關四重的修為,這是在裝可憐呢還是裝努力呢天賦如此孱弱,就算進了內門也難有作為。劍道可不是什人都能修得,劍修也不是什人都能當得,人啊應該有點自知之明,好好待在你的外院不就相安無事了總是有懶蛤蟆想著吃天鵝肉,草雞想變鳳凰,真是笑話”
餘默存怒目望去,隻見幾位腰佩鐵劍的外院弟子在互相對台上的周之問冷嘲熱諷,在他們眼中,那台上孑然一身的周之問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徒勞無功不止,還丟人現眼。
“混賬唔”
阮東隅早就知道著毛躁小子想幹什,他趕在餘默存想繼續出言以斥之際迅速地把他從背上托下來,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上了他的嘴,然後換上一張笑臉賤兮兮地對著聞聲望來的神色不善的數位鐵劍弟子,那吳見得是他們兩人之後,冷笑了一聲,便將其忽視而去。
“小混蛋阮某遲早被你害死”
阮東隅恨鐵不成鋼地低聲罵道,他看到餘默存用眼神表示不說話後才鬆開手,又趕忙把餘默存留在他手中的唾沫在其衣袍上狠狠地擦了擦,才繼續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別著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箭獵出頭鳥啊沒聽過嗎你這樣遲早得吃大虧”
說罷還瞪了餘默存一眼,讓心中憤意難平的餘默存極為鬱悶。
餘默存他望向台上,歎了一口氣,低聲道“隻是覺得有點很不公罷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
阮東隅感慨道“世間不平事,就是如此,你隻能看見,卻未必有能力去阻止,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緣法,錯誤之時強求不得,來時受著便是。”
隨著時間的流逝,氣氛越來越壓抑,劍場便如一口風雪老井,埋葬著許多人的沉默。
一片死寂,周之問依然控製著已經忍不住發抖的手,他以難以想象的毅力仰著頭望著風雪之上的那道人影,沒人能感受的到他在承受著什
在他的眼看到的是一片浩瀚的北鬥星雲,每一顆星子,便是一柄寒光凜冽的利劍,劍柄朝上劍尖朝下,七柄利劍便如同萬千劍雨垂落,劍意滲透進他的眼眸之中,但他不能低頭,如果自己低了頭,便是在所有弟子的麵前低了頭,便是在劍道之上低了頭,便是對劍心低了頭。
那他心中魔障便一日不可破,劍道一日不可成。
高座之上的徐言山對著前方的暗暗搖頭,不知是對華子弈搖頭,還是對劍台之上的人搖頭,半響,他緩聲道道
“子弈,可以了。”
華子弈聞聲,斂去劍目之中蘊藏的波動,他望著那名弟子,淡淡開口道
“有自知之明,亦頗為難得,修行不易,路遙且長,望你日後能翻越險阻,劍道更上一層樓。”
周之問深深弓腰作揖,嘴中微澀,卻不得不朗聲回道“師兄說的是。”
說完這句話後,這位攀登劍道的少年便從劍台之上回到劍場,冬日在他的頭頂散落著熱意,但卻驅散不了背影之中的落寞和不甘。
他並沒有回到弟子隊列中,而是徑直穿越人群朝劍場之外走去,如此境遇亦是得了許多弟子的同情,畢竟兔死狐悲,排名靠後實力不顯的他們也不會比周之問好到哪去,皆分列兩旁成道,似是尊敬一位敗仗不屈的豪雄。
“周師兄”
餘默存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他很想上去說些什,但人至低穀,心中悲涼頓生之時需要的不是排解而是對自我的消解,而自尊心在此時尤為脆弱,這種時候若是沒有人打擾他,反而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尊重和理解
但世上總有一些人是不懷好意的,無關愁怨,依仗的便是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落魄的周之問沉重地走在場中弟子分開的道上,額上的發絲在他的臉上遺落下了絲絲縷縷的陰影,將他樸實醇厚的臉掩蓋在黑暗之下,多了幾分落寞之意。
“小子,劍考還未結束,要去哪啊”
一道令人反感的聲音傳入抵著頭悶聲走路的周之問耳中,他低垂的視線中出現了幾道人影,他失神地抬頭望去,隻見幾位配著鐵劍的外院弟子擋了他的去路,他回過神來,定眼望去,隻見是劍榜之上排名靠前的幾人,沉了沉氣後,方才說道“吳師兄,貌似沒有哪條規矩是個人劍考完畢之後不能退場的,如果有,還望告知。”
“確實沒有。”
“不過”吳一幹人等陰冷地笑道“你也太不尊重我們其他外院弟子了吧畢竟你剛才在上麵耍劍耍了這久,我們可是都忍著沒去拉你下台,你倒好,師長師兄都未離席,劍考之試亦未結束,你自顧走掉,是看不起我們這幫師兄啊還是看不起這次的劍考啊亦或是對劍台高座之上的華師兄有意見還是瞧不上授習劍科的師長啊”
“師兄莫要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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