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鈺蹲下身，扶起諸婆婆。

    她因為不敢麵對這一切，所以委托顧聲幫她麵對。

    可沒想到，關鍵時刻，閻爺竟然把她推了上來。

    直言她再不出現，諸熠一定會發現蛛絲馬跡，到時候顧聲的下場會如何，他老人家都不好說。

    盡管她逃避這一切，可大墓發生的事，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有閻爺陪著她觀看，她也不好生出其它事端。

    眼瞎既然來了，也容不得她有再次逃避的想法。

    小柳，你為什要這做？讓我和諸熠複活，是你的想法吧？”

    小柳是諸婆婆的小名。

    諸婆婆原姓柳，自父母走後，家隻有她和柳成銘兩個，最初的記憶，她和柳成銘都是被村民被喚做“大柳”、“小柳”的。

    之後，即使入了宮門，名字也沒改。

    水鈺問話的語氣很平淡，隻是自從有了千年前的記憶後，她對諸婆婆的做法就表現得很不理解，那種不理解的情緒甚至可以從她的麵部表情中，窺探一二。

    不止是她這個當事人想不通，另一個當事人諸熠也不明白這兄妹花費千年的時間複活他們，為的是什。

    諸婆婆閉了閉眼，說話時嘴唇還有些抖：“我和哥哥的命都是主子救回來的，我們能長長久久的活著，也多虧主子賜下的丹藥，既然得了主子天大的恩德，自然也會為主子效力。”

    水鈺對她這番解釋並不買賬：“你主子我都輪回上百次了，再也回不到最初和你們識相的那個世界，你們根本沒必要這做？”

    “可主子是帶著遺憾離開的，我們既然有能力，怎能袖手旁觀！怎能！”

    諸婆婆情緒有些失控，似乎也不理解水鈺不僅不褒獎她和她哥的做法，而且還隱隱透著一種不耐的情緒來。

    上千年的時間，每活祭一人，她就多生出一絲希望。

    停不了的！

    水鈺眉間染上一抹新愁，偏頭看向諸熠，問他：“你有遺憾？”

    諸熠搖頭，自從在鬼域遇見水鈺，想起過往種種，他就沒遺憾了。

    見諸熠搖頭，她笑了：“小柳，看到了嗎？我們都沒有遺憾。

    你知道嗎，我們之所以走這一趟，是專程上來跟你和大柳說清楚，把事情解決清楚了。

    我希望你們停手，不要再這做了，這的每一條性命的消亡，不得輪回的苦楚，都會報應在我和諸熠頭上，我們會承受數倍不止疼痛苦楚，多次輪回也是五福皆盡的命數，好在還能享受些特殊照拂，否則不說千年之久，你們單折騰個百年，我們就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一番話下來，聽得諸婆婆和柳成銘麵如土色，仰頭望著虛空發怔。

    這算下來，他們一直那努力想要成全的，最後成全了笑話一場？

    可認真算起來，一開始他們是一心一意想要複活主子，報答主子恩情，成全自己。

    後來，漸漸地漸漸地，這件事好像就成了彼此心頭的執念，也曾掙紮放棄過，也曾狠心遠離過，一次次放棄一次次拾起，一次次遠離一次次靠近，最後變成了不得不這做。

    “我和哥哥，在墓陪主子呆了十幾年，親眼見主子屍身不腐，才慢慢有複活主子的念頭……有主子留給我們的丹藥，就想著，我們沒別的長處，就是時間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說不定主子在我們的精心照料下，就醒了……

    可事實怎跟我們想的全然不同！

    主子屍身被這一屋子鬼怪遊魂分食了不說，那些孽債，那些孽債要報也該報應在我們兄妹身上，主子怎會承受那些痛苦！”

    諸婆婆的三觀，諸婆婆全盤的念想，一下子就被顛覆個徹底，整個人都顯得木木呆呆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氣力。

    柳成銘此時的情況也不遑多讓，他接受不了上千年的努力，最後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末了還要連累主子承受他們犯下的過失。

    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就在顧聲看戲看得正精彩的時候，身在鬼域的閻爺突然冒出了頭，無意間朝顧聲所在的方向，投來淡淡一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