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雲國未被滅國之前,佛家和道家爭奪國教之名風生水起。
直到新的王朝建立,建立新朝代的君王大手一揮,允了佛教為國寺,道教屈居之下,至此之後,道佛兩家之爭這才停歇,相互見到之後亦是形容陌路,井水不犯河水。
辰宿神君和景吾能夠在兩教相爭的情況下成為莫逆之交,相憐相惜,在當時兩教子弟看來,確實有些叛逆,有違當時主流。
但這是景吾和辰宿神君的事情,兩人赤子之心,心中想法念頭純淨,因相同的愛好和信念共同成為至交好友。
在他們看來,就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那般,是難能可貴的可遇而可求。
相識多年,亦未因為外界目光而產生疏離之意。
時光漸去,歲月倏忽而過,彼時初遇相識的少年和尚與道士逐漸成長。
一佛一道,皆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宛如翩翩濁世佳公子,芝蘭玉樹世謫仙。
二人行走於塵世之間,不知吸引了紅塵世人多少目光。
煙花三月,揚州湖畔的柳樹開始抽出新芽,嫩綠的芽枝在一片舊綠之中顯得紮眼奪目。
新綠泛開碧波漣漪,青石板橋上走過的姑娘眉眼溫順而輕柔,帶著江南女子多有的暖糯和似水柔情。
城外的古道上,可見三兩馬車,踏著新泥春意經過,路旁亂花迷人眼,淺草沒馬蹄。
江南的百姓日子過得舒適愜意,此番春日好景,郊外踏青的人不在少數。
城外萱草又碧,浮汀漸迷,春意濃鬱,不知迷了多少江南遊子和詩人的眼睛,以至於他們誤了回城的時間。
夕陽西下,洛水河麵晚霧漸起,煙波縹緲,落霞夕陽輕灑水麵,碧波漣漪霞光輕晃映人眼。
洛水河畔被取水的行人踩出了一條小道,道上兩條長長的影子安靜地匍匐在地上,隨著主人家的動作緩慢地前行著。
夕陽古道上,兩匹騎騎踏著馬蹄,安靜地跟在主人的身邊,一左一右,中間空開的位置,並肩而行著兩位年輕人。
其中一人身著黃色道袍,身後負著一把長劍,三千墨發用玉冠束起,身形凜然修長,氣質出塵。
另外一人和身邊同伴差不多的身量,穿著淺色僧袍直綴,頭戴笠帽,眉眼平和很容易讓人想到慈悲這個字眼,胸前掛著一串佛珠,一手牽著韁繩,一手舉在身前。
二人並肩行駛著,身後霞光鋪道,也落在了兩人的肩上和衣上,雖不言語,可身形之間的默契和相襯,卻極為讓人賞心悅目。
“師門傳來消息,觀中有事,召集出門曆練的弟子回去,再過幾日,我便要離開了。”
落霞雲歸,輕輕淺淺地傳來男子的聲音。
在說這話時,式微將目光落在了身側的同伴身上,目光染了落日的幾分餘暉,習慣性的有了笑意。
“此番我們下山,可是有三年時間了”
“正好三年。”
身側的和尚說道,聲音平靜帶著出家之人的佛係平靜。
“三年未歸師門,也該回去看看了。”
穿著黃色道袍的道士詢問地看向身側之人,後者沉默未語,眸子藏了平靜不易琢磨的情緒。
他並未回答道士的話,式微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之後,我會來信的。”
“離開之時,我來送你。”
年輕的和尚終於開口,對於他所說的話,式微並未拒絕。
洛水河處於城外,周圍青山環繞,每至春日之際,郊外新綠和春景便吸引了不少的遊子和過客。
路旁會有城內的人在此擺攤,支一個棚,擺上兩張桌子和凳子,再燒上幾壺熱茶,三文錢一碗,專門供過路的行人或者是旅人休息歇腳。
若是想要安靜一點,不被人打擾,那洛水河畔再往前一點,就有一座亭子,亭子外一排排的柳樹是洛水河最早栽植的一批。
此刻我到達的地方,就是在這。
式微和景吾正坐在亭外一棵柳樹下,麵前擺放著矮小的茶幾。
兩人相對而坐,時間還早,不管是前麵的茶攤子,還是這的亭子,都沒有看見其他的人影。
這個時候的式微和景吾雖然厲害,但終究是太過年輕,隻有二十多歲,終究是無法同我這個活了幾千年的陰鬼相比。
因此我並不擔心他們發現我,撐著傘朝著他們走近了一點。
景吾對麵坐著的,果然是辰宿神君。
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如沐春風般的親切笑容,周身散發出一種愜意且輕鬆的氣息,一雙眉眼溫和雅氣。
江畔的涼風吹過,刮起了他的衣角。
兩人麵前矮茶幾上擺了兩隻茶杯和茶壺,茶杯內的茶湯略有些渾濁,茶香也不是上好的。
但辰宿神君並不在意,他舉起手中的茶杯,輕輕地舉到唇邊抿了一口,似乎是嚐到了意料之外的味道,唇邊的弧度深了一些。
口中的茶潤下喉嚨,他這才回答了一開始景吾問出的“何日啟程”的問題。
“明早便走。”
這個回答和昨天他說的“過幾日便走”有些出入,對麵的景吾似乎是沒有料這快,平靜的眼中掠過詫異。
過了一會,他也舉起了麵前的杯子,遞到唇邊,低低地“哦”了一聲,然後才抿了一口。
辰宿神君眼中似有笑意,卻並沒有說什。
他們出門曆練,同行三年,隨著歲月增長的,不僅僅是二人的年齡和閱曆,亦有著對知己好友的絕對信任與默契。
有些話並不需要說出口,想來他們心中也明白。
我倒是沒有想到我來一趟,竟然就剛好碰上了辰宿神君和景吾分開,隻是他們一走,我應該跟著誰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需要我糾結,因為時間軸,我選擇的人,是景吾。
辰宿神君和小和尚分開,我如果非要出現在一個人的麵前,那這個人一定是景吾。
果不其然,每當我轉動手中的時間軸的時候,我看見的人,一定是景吾。
在和辰宿神君分開之後,景吾會回到了齊雲寺。
每天的日子在我看來過得很是無聊,念經文抄經文聽經文,千篇一律的,皆是經文,我坐在景吾不遠菩提樹上,看著坐在殿中,禪房,或者是山上菩提下的小和尚,內心都是默默地歎著氣的。
當然,出家之人沒有這多的俗念,尤其是對小仙君來說,想必我覺得無聊的日子,他並不覺得無聊,可能還覺得很充實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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