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春日萬物生長之際,山城郊外的桃花開得正盛。
晚霞映著潭水,花落古道,餘暉嫋嫋,自是人間一派好景色。
距離蒼靈山有段距離的山下小鎮,街道上行人已然不多,三三兩兩經過。
金色的夕陽從城牆那方鋪徹過來,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忙碌喧囂了一天的城鎮,在這個時候逐漸恢複了平靜。
我和暮夭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後者的手上拿了一包不知名的糕點,此刻正邊走邊吃。
一雙圓溜溜的漆黑眼睛從街邊收攤的小販攤子上一掃而過,期盼著還能遇到一些什東西。
“都過去幾千年了,這座城竟然還存在了,真是不可思議。”
夕陽照徹的城牆光影斑駁,雖然曾經翻新過,但依舊還是能夠辨認出古老的痕跡。
二十四骨油紙傘遮擋在我的頭頂,雖然這陽光威力不大,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別讓這些陽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暮夭掃了一眼,見我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話,說道,
”蒼樂,聽說你已經有功德在身了,怎不要一副軀體?頂著這鬼身,多麻煩啊。“
暮夭一直想要我恢複原身,但我的身體,早在幾千年前消亡的時候就已經消失湮滅了。
而且,做鬼這幾千年,這幅陰靈的樣子,也並沒有讓我覺得有多差勁。
我反問道:“誰同你說我有功德在身的?”
暮夭吃東西的動作一頓,半塊點心還停在嘴邊,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神情,而後笑笑,也沒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聽別人說的。”
蒼靈山的別人,除了景墨,還能有誰?
這段時間我並未尋找暮夭,也不知道她和景墨之間如何了。
且暮夭雖然會給我寫信,但是信中有關於那個佛墮的佛者,卻是隻言片語地未曾提到。
見暮夭這不自然和沉默的表情,我已然能夠猜出來這兩人顯然還未和好。
“怎?景墨還在蒼靈山?“
今日暮夭邀我下山一聚,既然是下山,那必然會經過山下景墨居住的那座小木屋,暮夭也不知道有沒有見到景墨。
“嗯。”
果不其然,暮夭點點頭,吃東西的動作已經慢了下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撐著傘,傘麵雖然遮擋了人間最後一縷斜陽,但是這並不妨礙我觀賞這夕陽美景。
“人家好歹是西方的佛者,如今為了你屈居這小靈山,你倒好,竟然還把人家趕到山外圍去了,都過去這長的時間了,你們就沒有談談清楚?”
“有些事情,談了也隻是徒增煩惱,等他體驗完了人間艱苦,自然會回到西方佛界做他的佛者之尊。”
暮夭的步伐和我的步伐一致,回答我的話的時候,語氣是漫不經心的,給人一種釋懷和坦然的態度。
我的餘光掃了她一眼,暮夭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
不過她手中的油紙包還有三四塊糕點沒有吃完,剛剛還吃的津津有味,此刻卻捏著這些糕點不再進食,仿佛索然無味一般。
我淺淺一笑,自是看穿一切,卻未拆穿暮夭。
暮夭和景墨的事情,我隻作為一個旁觀者,並沒有要幹預的打算。
感情的事情太過複雜,一句兩句,旁人也說不清楚。
暮夭好歹也活了幾千年了,有些事情,她已然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即便那個佛墮的西方佛者看起來如此的深情款款。
“你這次找我下山,就是想要嚐嚐這山下的點心?”
我轉了一個話題,暮夭嗯了一聲,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味道變了,似乎少了些什。”
“是嗎?”
“你是鬼,自然嚐不出這人間食物的味道。”
這個暮夭說的倒是實話。
我不予置否,心中卻是想著,暮夭明明是靈山的仙草本體,以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為食最佳,偏偏她就喜歡吃這些人間的食物。
我們這一次下山,城鎮街道的小吃攤位,她基本上都嚐了一個遍。
我則是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吃。
或許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暮夭在經過一個棺材香燭店的時候,問我要不要嚐嚐人間的供品,然後被我拒絕了。
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落山,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我們趕在城鎮關城門的時候出了城,城外的古道已經不見行人了。
天地間空曠,身後城牆斑駁高大,沉默地當著整個城鎮的守護者。
我們出城門的時候,城外的古道迎麵而來一個風塵仆仆的姑娘,穿著簡單的布衣裙,身後背著一個背簍,步伐匆匆,似乎想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城。
或許是這姑娘走的太快,引得暮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太晚了。“
暮夭忽然說道,我看了她一眼,暮夭朝著我指指過去的那個姑娘,
“她肯定進不去城麵了。”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姑娘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城門現在已經在緩緩地合上了。
照著姑娘的速度,確實是趕不上這關閉的城門。
我正想要說些什,忽然一陣熟悉的祥瑞之氣撲鼻而來。
雖然很是輕微,卻還是被我捕捉到,那祥瑞之氣直接掠過我飄向了剛剛路過我的那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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