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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衝進了屋子，見性能盤坐在炕上，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隻是他麵色發青，口唇發紫，不時有黑紅色血汙從嘴角鼻孔滲出來，性能不時用袖子輕輕拭去血汙，見眾人進來，性能還有興趣跟大家開玩笑：“大家不休息，怎都來看我老和尚打坐。”

    開口說話，他嘴中已經滿是黑血。眾人見此狀，立刻明白性能這是中毒了，牛金金連忙大喊：“找肥皂水，找醋汁，再不濟就找大糞，總之一定要洗胃。你這是怎回事？你吃什東西了？”

    性能咧嘴笑笑，一股一股的黑血從口中湧出，用袖子已經擦不及了。

    劉犛牛忽然重重歎聲“阿彌陀佛”，開口說道：“小孩子不能見這種場麵，把難俗和難山帶走，我想師父有什話要對我們說。”

    馬花花和劉三毛不顧劉山和難俗的苦惱，強行將兩人帶走，馬花花流著眼淚安慰：“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閑事。難俗，你是個大孩子了，你應該明白，性能大師已經這個年紀了，他遲早是要離開我們的。”

    那邊馬花花和劉三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劉山和難俗弄走，這邊牛金金還在張羅著要給性能洗胃，讓他肚子的毒素排出來。劉犛牛攔住了眾人，他看著性能大師說道：“這一切都是性能大師自己的選擇，如果是誤食中毒，性能大師又不傻，怎會無動於衷呢？”

    性能點了點頭，他掙紮著要下炕，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劉犛牛和劉黑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性能雙手合十朝兩人示意感謝，卻又輕輕擺手示意兩人不必攙扶，他一邊慢慢往外挪步，一邊與眾人說道：“幾十年前，廟隻有一勺棒子麵，但卻有我和師父兩個人。麵隻能救活一個人，誰吃誰活誰不吃誰死，兩個人分食，兩個人都要死。當時我堅持要死一起死，主張把棒子麵分食。”

    “師父為了讓我就範，拿出了一小塊白色的膏狀物，他告訴我說這就是砒霜，這一小塊能要人的命，但卻又不會馬上要人的命，服用了他的人會痛苦而死，比任何一種死法都要痛苦。他說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他就吞掉這塊砒霜，他要我看著他痛苦而死。”

    “師父當時的樣子把我嚇壞了，佛家以慈悲為懷，不可殺生，包括自己的生命。自殺是對佛門的褻瀆，可如果非要讓我選一個，絕食而亡或許痛苦要少一些。我當時還不明白，如今我算是明白了，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從始至終，這一切都是貧僧我自己的劫難，這塊砒霜是我師父留給我的最後遺物，幾十年來我其實一直都帶在身邊。我其實一直在想，師父那個時候可比我的信仰虔誠多了，他明知道自殺是褻瀆佛門的做法，可為什還要那做。”

    “如今我明白了，真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果我的死能換來你們的生，那我願意做這樣的事情。貧僧隻能幫你們到這了，你們還年輕，剩下的路要怎選，那全看你們了。”

    性能一路走一路說，來到了夜叉廟後的那棵樹下，土麵翻新的痕跡尚在，麵躺著但是他的三個徒弟。

    “我死之後將我葬於此處。”性能盤腿坐在了地上：“我收你們為徒是權宜之計，你們未必認我這個師父，不過有一件事我要求你們，難俗今年周歲十一，不久後就要上初中了，我希望你們能供他繼續上學，這座廟是我留給難俗最後的東西了，其餘的事情馬花花施主會辦妥的，告訴難俗，我愛他。”

    性能不再開口，他閉著眼睛保持盤坐姿勢良久。劉犛牛深呼吸了幾口，走到性能身邊，以手去探鼻息，他已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