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呀——”

    一隻夜鳥發出怪叫聲，扇動翅膀掠過樹林，飛向對麵的山坳。陳然以為那是樹林殺出的一隻惡鬼，嚇得腿腳一顫，差點跌倒在地。

    “無量天尊！”

    “無量天尊！”

    默念了幾聲，陳然撫摸一下怦怦狂跳的心髒，硬著頭皮繼續往青龍崗上爬。

    此時已是深夜十點。夜色如墨。

    百鳥歸林。惡鬼遊蕩。

    陳然手摟著一床棉被，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崗走去，然一人。

    他這是要幹什？

    說出來可能沒人會信，他這是要去一座新墳睡覺！

    青龍崗。陳家溝世代陵園。

    但凡陳家溝的人去世，都埋在青龍崗。

    表麵上看，青龍崗樹林蔥蘢，像一個風景區。實際上這滿山都是墳墓，密密麻麻的墳堆，連白天都會鬧鬼。

    村但凡膽子小一點的人，往往都會繞道而行。

    今晚陳然卻要去樊翠花的墳頭睡一覺。如此荒謬的橋斷，緣自一場賭約。

    鏡頭回放到今天上午。

    信江邊。青草坡。牛兒在吃草。

    兩個少年躺在青草地上看藍天。

    “陳然，你知道嗎？昨晚翠花回來了。”

    二狗子躺在草地上望著藍天，幽幽地說道。

    “啥？翠花？你是說蛋蛋他娘？”

    陳然一個翻身，望著二狗子，以為這小子說夢話：“翠花不是死了嗎?”

    二狗子轉過頭來，一臉正經地說道：“真的。翠花昨晚回家看她的寶貝兒子了。她掀開蚊帳，蛋蛋剛好睜開眼睛，嚇得哇呀呀大哭起來。這件事村好多人都在議論，說翠花是被他老公陳大牙害死的，她這是陰魂不散。”

    瞎扯蛋—

    陳然不信！

    陳然隻有十七歲，壓根不相信這世界有鬼魂。樊翠花的新墳埋葬在青龍崗。

    她下葬那天，陳然還到現場看熱鬧。

    人死如燈滅。

    棺材被村人放進土坑，一陣揮鍬揚鏟，一個人便從這世界消失，變成一堆黃土。

    二狗子和陳然是最好的玩伴，比親兄弟還親。

    陳然問：“二狗子，你相信這世界有鬼嗎？”

    “信。”

    “你怕鬼嗎？”

    “怕。”

    “實話告訴你，我不怕。我爺爺死的時候，我還陪他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我一摸他的身體，除了體溫冰冷，他和睡著沒什區別。”

    陳然自幼失怙，跟隨爺爺長大。他爺爺的喪事還是村人集體操辦的。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死了。”

    陳然被陳二狗這句話激怒了，憤然道：“你小瞧我？那你信不信今晚我去翠花墳上睡一宿？”

    “不信！”

    “打個賭。”

    “賭就賭，賭什？”

    兩個少年較上勁，就像兩頭小公牛打架，頭頂頭，角對角，就這樣強上了。

    陳二狗想了一下，說道：“如果你敢去翠花墳頭睡一宿，我以後就當你的走狗，永遠聽你使喚！”

    “你說話當真？”

    “當真！你不敢！”

    “拉鉤！”

    “拉就拉！”

    “等等——”陳二狗問道：“如果你輸了呢？”

    陳然指了指頸脖前的陰陽魚玉佩，說道：“把這個給你，如何？”

    “成！”

    兩個少年伸出食指勾在一起，一場賭約就此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