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處境艱難孤獨人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從前的遠山 本章:二三、處境艱難孤獨人

    水鎮位於大溪河東岸,地處東西走廊的窪處。因此水鎮水力資源相當豐富。水鎮南部叫泉林的地方,小河兩側有無數泉眼湧出,個個都碗口大小,樣子如九月的盛開的菊花十分好看。無數湧泉匯成的巨流湧入遍布全鎮如人身血管樣的水渠中,被水網分割成塊狀的小鎮如浸泡在水中的座座孤島。身臨其境給人以身處江南烏鎮,意大利威尼斯水城的感覺。水鎮是那【三麵荷花一麵柳,半城春色半城湖】的泉城的縮小版。水鎮獨特的自然環境自然引起上層的注意,解放初期建縣,叫新陽縣。後不知什原因,撤縣改為公社,但地級市的陪都的地位沒有變。地區的主要的文化、教育、衛生單位都在此,地區工業中心也在此。所在單位有省大分校、省醫學院、地區黨校、地區幹校、地區教育學院、地區醫學院附屬醫院。省軍工技校,礦務局技工學校,泰州師範、泰州進修學校。地區化肥廠,國家橡膠廠等許多國家、省、地區廠子都在此。這就出現了一個公社卻有一個地區規模的工業文化教育的奇怪現象,這種現象全國也許隻有水鎮所獨有。這都是水鎮獨特的自然風貌造成的吧!

    這優美的地方趙銳鋒將要與它終生為伴了。時事造人趙銳鋒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要到他引以為驕傲的母校泰州三中教書了。他的泰州三中是何等學校她是農村孩子那樣向往的學校!因為她是幫農家子弟飛出農村的福地。

    三中成為名校,得益於有一批骨幹教師。這些教師穿的花胡哨,操著南腔北調。可個個是身懷絕技,身手不凡。原來他們大都是來自南方的一些大專院校,因犯錯誤下放到三中來的。他們中有個教體育的老師叫於跟柱,值得提一提。於根柱老師看起來與其他老師沒什不同,唯有不同的是他一年四季都翻穿著那身絳紅色絨衣,脖子上掛著一個大哨子。那時剛進校的趙銳鋒下體育時在單杠邊被於根柱一套體操動作所震驚。他看到了幾十年後奧運會上的體操動作。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倒立,大回環,又一個大回還。身子從雙臂間穿過,又一個更猛的大回環後,隻見他突然脫手騰到空中又落下抓住單杠,後身子騰起,連翻幾個身穩穩落在地下。這套動作,把他們這些新生都驚呆了。後來趙銳鋒才知道於根柱老師原是國家隊體操隊的主力隊員,曾在國際大賽上得過冠軍。他犯錯誤下放到省城拉地排車了。後來於根柱老師來三中教體育,一直默默無聞,直到改革開放後已退休的他和同樣是國家體操隊隊員的妻子被縣聘到縣體校當輔導老師,他們才出了名,他們培養的體操隊隊員沈健獲得奧運會冠軍,他們的女弟子畢文靜獲亞特蘭大奧運會銀牌。以畢文靜的事跡拍了電視劇【藍月亮】曾轟動一時。記得最清楚的是學校還培養個馬拉鬆世界冠軍。那人叫常對翔,家住三十外的鎮公社,那人生來愛跑步,他上三中期間,是跑著來上課的。早晨跑著來學校,晚上下自習跑著回家。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如此。因此練出一身好功夫。趙銳鋒見校運動會上,萬米賽跑,人家在校操場跑的那十圈他就拉最快的對手二三圈。後來那場革命停止一些比賽,他沒有出名。再後來他回家到煤礦工作。他還是國家改革開放後才出了名。已經年近三十的他代表國家到外國參加馬拉鬆比賽,拿了冠軍,終於圓了他的冠軍夢。

    七月二十八是趙銳鋒去泰州三中報道的日子。趙銳鋒早早吃了飯,就急急往水鎮趕。不一會就到了,他沒有直接去西邊的三中,而是去東路上的十六間屋供銷社買了臉盆,牙膏等日用品。騎車到北邊十字路口,轉向往西的路,因為三中在鎮西部。西部是教學園區,所有的大專院校都在西部。東部是工業區,廠礦企業都在東部。越過鎮電影院,水渠北邊露出沂西幹校紅樓的影子。一渠之隔是省醫學院高大黃樓的英姿。再往西是省大分校白色的樓群。省大分校西鄰就是趙銳鋒要去的地方他的母校泰州三中了。隨著離三中的臨近,趙銳鋒的心越發激動,狂跳的心就要跳出胸腔。他為了平複狂跳的心就下了車子,推車慢慢走。這條路,他不知道走過多少回。過去是學生為實現青春夢想走的,而今天是以主人翁的教師身份去的。這簡直是在做夢。從小就追夢的他,到了而立之年一事無成,早已對前途無望的他奇跡般地國家轉為公辦教師,又奇跡般的去他心目中的高等學府泰州三中去教書,他心潮能平,能不激動萬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時的趙銳鋒看身邊的一切都那美,那美!岸上楊柳依依,渠碧波蕩漾,被綠水包圍,綠樹纏繞的那些機關院校如水中的海市蜃樓一樣美,那樣富有詩意!在身邊的水渠學校舉行過的遊泳比賽他仍記憶猶新。遊泳健兒像大白魚一樣在清澈的水中遊泳比賽,趙銳鋒自然是遊泳的高手,水渠是他劈荊斬浪的好地方,回回比賽他都是遊在最前麵。在水渠北麵的十號水閘要進行遊泳比賽的重頭戲,跳水表演。趙銳鋒又是跳水中的姣嬌者,他每一次從水閘上跳下都引來同學們熱烈的掌聲。那情景好像在昨天一樣。那時的水是那樣清,那樣亮,水底水草,水中的魚蝦都曆曆在目。如今還是那渠,還是那水,那水還是滿滿蕩蕩。可是不再那清澈,那幹淨,他也受到工業化帶來的汙染,渠有了塑料紙,垃圾袋等髒物了。過了路南的革命烈士陵園,水渠北麵就是與山東大學分校一渠之隔的泰州三中了。由於單位之間隻一水相隔,沒有圍牆,因此麵景物一目了然。趙銳鋒老遠看見二中院中聳起一座白色的高大白色教學樓,那樓在綠樹掩映下顯得十分壯觀。這樓原來沒有的,三中在變,變的不敢認了。過了熟悉的水渠上的石橋,進了三中大門,門右邊傳達室還在,隻是麵的人不再是那年輕的小王沒了而換成趙銳鋒不認識的老頭了。趙銳鋒推車進了院子。穿過教學樓中間的過道,看樓後麵景物設施沒多大變化,依稀還見到三中過去的影子。過去中心路兩邊是座座青磚排房,靠中心路西邊第一排房子依次是校長室團委,黨支部,後邊是排排教師宿舍,宿舍後是一塊空地種著葡萄,葡萄成熟的季節,學校都是把葡萄分給學生吃了,一班一班的輪著吃。空地後是學校夥房。再後就是學校操場了。東邊第一排教室就是初一四個班的教室,後麵幾排是初二、初三和高中的教室了。讓趙銳鋒吃驚的是現在西邊前排房子竟還是校長室等幾個機關單位的。二十年了還沒變。隻是後麵的空地不再是葡萄園而是一座大樓的半成品了。路東的第一排房子成了老師的辦公室了。趙銳鋒觸景生情,一想到以前上學時的情景他的眼睛濕潤了。

    趙銳鋒定一下神,推車來到路西的校長室先向校長康有良報到。趙銳鋒一進校長室就看見坐在北麵靠窗位置寫字台後的康有良,他正在看報紙。趙銳鋒早認識他,他原是在初中教初二語文的,是個不起眼的人物,誰想到二十年後竟成了三中校長了。康有良不出名,出名的是他的妻子冰雪花,冰雪花在校衛生室工作。她的性格真隨了她的性了,對人真是冷若冰霜。學生頭疼腦熱拿藥或破皮紅傷讓她包紮總讓她數落。學生沒少和她吵架的,因此趙銳鋒對她印象深刻。

    “康校長你好!”趙銳鋒熱情地和康校長打著招呼。

    “懊,是趙銳鋒,我校的高材生,歡迎,歡迎來我校工作,快坐,快坐!康有良忙站起來,客氣地讓座。康有良似乎沒有什變化,唯一變化是,小白臉上長滿胡子,茅草湖一般,像個刺蝟。康有良也是南方人,說著帶有濃重的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康校長讓趙銳鋒來三中教書是因為三中急缺教師,才無奈找這些冒牌大學生函授生的,語文組一下招了趙銳鋒、葛貴金、張才俊三個。具體他們本事如何他也沒有底,隻能看看再說。因此他一見麵就直截了當地對趙銳鋒說:“趙老師咱醜話說到頭,這次找你們來,是有條件的,和以前一樣先三個月試驗期。三個月試驗期一過,咱不管什高材生、低才生,好馬拉出來溜溜。能行就留下,不行就回本單位,你同意學校提出的條件嗎?”康校長兩眼直視著趙銳鋒一隻手輕輕地敲打著桌麵。

    “我同意學校的條件,如果不行我是不會賴在三中的!”

    “好,好,畢竟是三中大才子,我看好你,好好幹吧!”康有良親切地拍打著趙銳鋒的的肩膀高興的說。他還是看好趙銳鋒的。在三中上學時寫出小說的趙銳鋒曾經是三中的風雲人物他不是不知道。

    趙銳鋒離開校長室,到路東麵的教研組去,教研組門前都掛著牌子,他一眼就看見他去的語文教研組了,是第三口屋子。語文組的左邊是數學組,化學組。趙銳鋒順著磚砌甬路往東走,他越過數學組和化學組時,見辦公室的門窗都大開,從窗戶看到個個教師都屏聲靜息地伏在辦公桌上辦公,辦公室靜的跟沒有人一樣,連筆劃紙的唰唰聲都聽得到。趙銳鋒不無感慨,國辦中學就是國辦中學,和鄉下學校就是不一樣,鄉下學校誰會安安靜靜地辦公,打瞌睡的,吹牛皮,罵大街的,幹什的都有。到了語文組門前趙銳鋒心跳加快,他不知道語文組是什樣子,他對三中的教師有天生的敬畏。他們的本事他早就領教過,他們那是人是神。但從門一眼看到坐在北窗邊的他的老同學朱少金、楊同名時,他的緊張的心放鬆下來,他倆在班是中遊偏上的學生,和他這尖子生不能相提並論,現在他們都是三中語文教師我怕什。趙銳鋒鼓足勇氣進了辦公室。先給他們打招呼:“好呀,老同學,真認真呀!

    牛少金、楊同名一驚抬起頭,人們也都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趙銳鋒:“來了,老同學!”幾乎是同時朱少金、楊同名站起身跑過來抓住趙銳鋒的手,誇張地笑著說:“歡迎當年三中高材生,如今文學新星趙銳鋒!”看來他們都知道他已發表了小說了。

    “那,那,好漢不提當年勇,今非昔比,你們都是國辦中學的高中教師,我一直在小學混,我得向你們學習!”

    他們寒暄著,這時一位戴黑框眼鏡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教師來到趙銳鋒跟前握著趙銳鋒的手熱情地說:“歡迎你來,我是孫立山,能和你一快工作很榮幸。你的工作學校安排了,讓你擔任初中一年級語文課,你的辦公桌就是靠門口的那張,現在你休息一下就可以到圖書室領教材。現在學生沒到校,我們先辦著公!”

    “好,好!”趙銳鋒機械地答應著,來到自己的辦公桌邊坐下,他心不快,我來二中還是教初中太看不起人了,我的本事總比楊、牛二人強吧。

    剛一坐下,一位老教師來到趙銳鋒跟前,趙銳鋒一看竟是他的初中時的語文老師李宇京,師生很相見分外高興。師徒倆自然寒暄一陣。等一切都歸為平靜,趙銳鋒坐在桌邊,偷偷打量語文組的成員。心感歎,老師隊伍變化太大了。如今的教師隊伍已分成老中青三代。老的是老教師李宇京和王離琦。中的被趙銳鋒的高中同學葛貴金稱為【土包子】一族。這些人大都是黃土埋了半截子才到三中教學,他們大都黑瘦麵孔,小平頭,灰不溜秋的中山裝,大黃鞋,像剛從地幹活出來了農民。其形象怎也不能和國辦中學的教師等同起來。這批人有牛少金、楊同名、楊輝金、葛貴金、張才俊還有他趙銳鋒。青年人就是文化大革命後畢業的大學生,像孫立山、萬世當,楊金然、安學強幾個,他們都文質彬彬,才真像國辦中學的教師的樣子。趙銳鋒想三中教師隊伍竟這樣了。就是這些老師能擔當起教學的重任嗎?泰州三中還能一年考上幾個北大、清華生嗎?實際是趙銳鋒看錯了,如今的三中已和從前一樣一年真出幾個清華、北大生哩!

    下午他們新來的老師都從家拿來了行李,住進了夥房後的一個大屋,據說剛來的教師先住大宿舍,經過三個月考驗期能通過的老師才住進兩人一院的單身宿舍,通不過的就卷鋪蓋回家了。

    因為是夏天,他們的行李都很簡單,不外乎被單,蚊帳之類,他們換了新地方睡不著,就坐著閑聊。這時趙銳鋒的老鄉安學強來找趙銳鋒玩。他是改革開放後的大學生,進校已經兩年了。他知道三中許多事。說話口無遮攔,他對同村的趙銳鋒說:“銳鋒哥,你來三中知道三中的內幕嗎?”

    “什內幕,咱又不當官,管那個幹啥,咱隻管教好自己的課,怕什?”

    “絕對!”安學強用當時最流行的一個詞輕蔑地看著趙銳鋒說。

    “你老兄絕對的四六不懂,你隻要教好自己的課就行,怕是絕對不行。老兄你太老實了。告訴你吧,在三中你別站錯隊!”

    “真這邪乎嗎?你給我講講?”趙銳鋒驚訝。

    “在三中你別看康校長是正校長,實際大權在後勤校長劉文革手。”“為什在他手?”“後勤校長劉文革,此人最為不恥,但絕對是三中的實權派,他掌握著三中的財政大權還有老師的去留權,劉文革是坐地戶水鎮人,初中沒上完因打架被學校開除,在村成了無惡不作的小混混,造反派小頭目。後來他在工地跟著公社領導跑龍套,幹個通訊員什的,再後來托人進了三中印刷廠,後當廠長,三中後勤主任,後勤校長,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他自持坐地戶從不把外來戶康有良放在眼。三中的一切事,都是他說了算。按說誰說了算也無可厚非,隻是這老兄素質太差了。他就是個大老粗。他在大會上給老師作報告,詞不達意,錯話連篇,牛不對馬嘴,話不斷冒出過去的詞來,如史無前“例”,把“例”說成列。讓場下老師啼笑皆非,一片嘩然。三中正人君子都對他嗤之以鼻。但小人抱了他的大腿,都耀武揚威。跟了他可以說在三中地位堅如磐石!可是你得時時受到良心的譴責!三中威信高的是教導主任史永昌,是二中的頂梁柱。每次上級下來民意測驗,對史永昌的評價都比校長康校長高。這讓康校長恨得咬牙,又膽戰心驚,總怕他這個校長讓史永昌搶去。史派是正義的化身,但沒有實權,誰跟了這派就不會有光明,說不定那天就會被趕出三中。老弟我真心為你好,咱們要一個村的我才說給你聽,老兄千萬別站錯隊呀!”

    我們的趙銳鋒對三中現狀有了初步了解。趙銳鋒寫小說一直是以“文如其人,正直的人才能寫出好的作品”這句話為座右銘。總以“正義的化身”“救世主”的趙銳鋒自然站在正義的陣營,就是今天被趕出三中我也決不巴結劉康二人!安學強好心成了驢肝肺。這樣對人情世故一張白紙的趙銳鋒進入三中這個迷宮不得誌的命運是必然的了,他這悲情王子又坐實了。安學強海闊天空的和趙銳鋒侃了好久,坐在蚊帳看書的小老頭葛貴金不耐煩了,他說:“好啦,好啦,咱一介小民,不是咱問的事就不要瞎操心了,咱先別管別的,管管自己吧。我正愁我的土話是否過學生這一關,正愁學生會把我趕下台。你們還高談闊論。”葛貴金一席話像一盆涼水澆在頭頂上,趙銳鋒的心涼了半截,才想起三中的學生不好打發,弄不好會過不了學生這一關的,他早聽說學生曾從講台上趕下一個副校長的事。那副校長是從縣教育局下來的幹部,任學校副校長兼高中物理課,因為講不好,學生不管你是什校長不校長硬是趕下台,弄得副校長遠走他鄉。葛貴金此話沂出。大家再不講話,各自想著心事。

    暑假過了。學校如期開學,學生到校上學,老師們準備上課。趙銳鋒幾個信心滿滿,準備來個開門紅。但不出所料,他們都受到了挫折。趙銳鋒自持才華橫溢,憑他這張嘴還不得把學生迷倒。誰知在他神采飛揚、口如懸河講課時,突然一聲報告打斷了他的講課。趙銳鋒見一名戴著黑邊眼鏡挺秀氣的女生站舉起了手。

    “有話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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