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蒂絲順著蕭曉的話看向餘燼，青年一直筆直而又禮貌地站在原地，用一種柔軟得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抱著技能書開心的白袍牧師。

    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無害且乖巧的模樣，就像是被順毛撫摸過的老虎，斂著鋒利的爪牙，用一種被馴服的姿勢安然靜默。哪怕是被提起，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直到蕭曉以為他在發呆喊了好幾聲，青年這才恍然一樣朝格拉蒂絲行了一個法師禮。

    哪怕是古時的大法師，禮節也沒有這正規的……格拉蒂絲想到這，輕笑了一聲，又想起了記憶深處總是一本正經地練習法師禮，那個沒次打招呼都正規得過分的，總是穿著深藍色法袍的，動不動就說格拉蒂絲怎辦啊的青年……盡管後來這個人再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語。

    格拉蒂絲喝茶的動作愣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挪開視線。

    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格拉蒂絲用溫柔的笑容努力掩蓋突然湧出來的委屈，她抿了一口茶，用輕緩的語氣說道：“年輕的法師，找我有什事嗎？”

    餘燼斟酌了一下言辭，方才小心翼翼地詢問：“丹女士，您記得蘭德爾·弗農（randall vernon）嗎？”

    蕭曉注意到格拉蒂絲垂下了眼眸，沉默了幾秒，方才用一種幹澀而又柔軟的語氣開口：“法師，現在很少有人知道奧術聖賢的真名了。你有什事嗎？”

    蘭德爾·弗農（randall vernon），二十三聖賢的領導者，二十三聖賢中唯一步入傳說的英雄式人物，但讓人感到驚奇的是，這位聖賢從步入人們視眼就一直用奧術法師自稱，連無盡階梯的五本書籍之中，都隻有《時代之亂》毫不起眼的中間偏前的章節中出現過一個弗農貴族世家的小公子，在光明神殿一年一度的聖光之日，衝進了神殿像光明聖女，格拉蒂絲·丹麵前告白，這個貴族小公子的名字叫做蘭德爾·弗農。

    聽到格拉蒂絲的話，不知怎的，餘燼把本來要按照前世攻略上用奧術賢者迷弟的態度詢問聖賢事跡的做法完全想要拋掉，他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話語又憋了回去，青年也跟著沉默了一下，然後深深呼吸了一口，用靜默而堅定的目光看向麵前滿身榮耀，僅存著的唯一聖賢，直白地開口。

    “我希望能夠傳承奧術聖賢的能力。”

    格拉蒂絲的動作頓了頓，臉上慈和的笑容逐漸消融，她抬起頭如曜日一般的金色眼眸正視了過來，“告訴我，為什想要傳承奧術聖賢的能力。”

    明明該是疑問句的，格拉蒂絲說得卻擲地有聲。蕭曉知道此刻不能打擾兩人，所以一直安靜地在旁邊看著，怕喝茶會發出輕微的響聲，幹脆連茶都不喝了，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兩人。

    她看到青年用同樣擲地有聲的堅定語氣回答：“我想有能力保護她。”

    再也不想發生記憶中，沐浴在一片火光之中的奧爾斐倫多。他曾無數次深深絕望，為什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奧術法師，為什最初的時候沒有拿命去努力，為什沒有守護住她。

    普通職業和傳承職業、轉職任務普通和榮耀等階，所有覺得無所謂或者貪圖輕鬆的人都會在一步一步中拉開巨大的差距。《神諭之示》開啟第五年，這種差距哪怕後來餘燼醒悟過來花了四年時間瘋了一樣去練習技術，也沒有追趕上來，直到一遭回到五年前。

    在說這話的時候，青年的目光沒忍住挪向蕭曉的方向，青年清秀的麵容上充斥著一往無前的倔強，黑色的瞳孔透露出寒潭一樣的幽深，像是黑洞一樣在麵凝聚沉澱，帶著一種讓人看不懂的固執。

    蕭曉心髒跳了下，呼吸微微一斷，別過視線，這才覺得窒息感少了一些。

    究竟重生前，我們之間發生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