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了，這局不玩了。”老丁把牌往桌上一丟，起身離開凳子。

    “哎哎，中途棄牌要算輸的。”

    老丁也不搭話，貓了腰匆匆往樓梯口走。明未正好擋在老丁的行走路線上，想著靠邊讓一讓。誰料老丁突然滑出一腳，與他擦身而過。這幾步踩得無聲無息，宛如鬼魅。明未跟著轉身，老丁人已經不見了。

    “老丁呢？特的老丁在哪？”樓梯口氣勢洶洶地走上來三個人。為首的一人身形壯碩，紅著臉，一身酒氣。他身後跟著一瘦一胖兩個人。其中的瘦子正是之前在老張店見過的溫先生。胖子也有印象，在街邊跟吳四講過話。

    一位女孩低頭跟在後麵。與其他端茶送水的女服務生一樣，她身著淡綠色旗袍，猶顯腰姿。

    明未一時好奇，到平台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你們兩個！老丁剛剛是不是在跟你們倆打牌？”為首的壯漢走到老丁打牌的桌子前麵，指著另外兩人道。

    “是，是，他剛走，輸的錢都沒給我們就跑了。”兩人的聲音有些哆嗦。

    “什？又特跑了？”那壯漢猛一拍桌子，嚇了所有人一跳，“他去哪了？”

    “他，他跑下樓了。”倆牌友指了指樓梯口。

    “放屁！我就從那邊上來的！怎沒看到他！”

    那兩人臉都嚇白了，不敢吭聲。

    壯漢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位女服務生身上，“你，過來。”

    女孩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明未發現她的臉長得跟塗子依和塗菱花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和眉毛。

    “是你負責的這塊地方吧？老丁人呢？”

    “勇哥，晚上的客人很多，不知您的老丁是？”女孩心翼翼道。

    “還特跟我裝傻！”勇哥又拍了一把桌子，“那賊偷賊腦的鎖匠，每都在這張桌子上打牌，你會不知道？”

    女孩連連道歉。

    “——你知道他欠了我們唐老大多少錢嗎？”

    明未記得剛剛老丁的牌友提到過這個唐老大。看來這三人便是唐老大的手下。明未想起之前吳四也是因為欠了錢，才想找到家的冷玉拿去賣。而找吳四催債的人，就是瘦子溫先生。

    “這個數字，”勇哥伸出五個手指頭，“你跟我是多少。”

    “五千？”女孩聲道。

    “五千？你特看不起我們老大？”勇哥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嚇得她一聲驚叫，“五萬！是特五萬！”

    “對不起。”女孩掙紮了兩下。不料勇哥卻越抓越緊，“嘿，怎的，還來勁了？”

    “勇哥息怒。我給您兄弟幾個泡壺茶，消消氣。老丁的事情慢慢聊。”女孩柔聲道。

    “哼，好，你先倒點茶。”勇哥鬆開女孩的手，在桌子旁邊坐下來。那倆牌友忙不迭地逃走。

    這三人一坐下，酒氣逐漸彌漫開來。明未不由皺了皺眉頭。

    女孩不動聲色地走到平台角落的一張棕色的方櫃跟前，手在櫃子的左側輕輕一劃。隻見她手腕上的鐲子正好劃過櫃前的凹槽，如同刷卡一般，方櫃的抽屜應聲而開。

    她從下層拿出一盞精致的白色瓷壺，和三個茶碗，又從上層拿出幾個青色鐵罐。接著她的手就如穿針引線般，在茶壺和鐵罐間飛快來回。

    泡茶的開水來自櫃子一個隱藏的水龍頭。隨著開水入壺，一陣沁人心脾的茶香，穿透彌漫的酒氣，如同石間迸出的一縷新芽，飄進明未的鼻子。

    “勇哥和這兩位哥哥，這是上好的塗尖‘問清風’，由四種不同的茶葉混合調製。”女孩用托盤端來三個茶碗，放到桌上。然後將茶碗遞到勇哥嘴邊。

    那就是讓顧山晴兩眼放光的塗尖？光是聞到茶香，就覺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