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豆豆你不懂愛

    淩晨剛過，色蒙蒙亮時，豆和狡齧一起隱匿在一幢民居，從窗口眺望遠處憂國一心會幸存者基地的西側大門，等待永的行動信號。

    永的沒錯，憂國會豪宅的確被改裝成了防禦工事級別的要塞。這座宅邸麵積非常廣闊，光是呈環狀拱衛主建築的園地已經足夠建設三四個跑馬場。為了抵禦外來侵害的行屍，供出入的大門都加裝了幾道鐵閘，所有圍牆都被加高，罩上一層鋒利的防護網。四麵的道路上設置了路障，周圍有身穿防暴服的武裝隊整齊有序地巡邏。

    不過從二十分鍾前開始，巡邏人員就開始陸續返回門口。又過了一會兒，集結完畢的武裝隊護衛著幾個看裝扮像是醫護人員的人匆匆朝著街道另一側走去。

    豆心知這些人是要往午夜時永製造的那場爆炸現場去收拾殘局的。按照永的法，炸死護衛路障的無辜縣警部隊警員是為了從他們身上取得鑰匙，並且避免有遺漏的活口回去“通風報信”，引起基地內的人的警惕。另外，靠炸塌路障來吸引大量行屍突破關卡、往幸存者基地行進，會迫使憂國會抽調主力部隊去清理失守的關隘，重新設置路障。這樣一來基地內警備銳減，再突入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桌上的對講機內倏地傳來永的聲音：“可以行動了。”

    豆和狡齧對視一眼，同時拿起裝備朝外走去。路上永繼續明道：“現在中部大門閉死，周圍是無人巡視的狀態，不用擔心被發現。在門外稍等十分鍾，麵會有人給你們開門。”

    狡齧湊過來就著豆手上的對講機問：“這已經收買到間諜了嗎？”

    “姑且算是吧。”永。“動靜不會太大的，放心吧。”

    狡齧皺了皺眉頭。

    豆看到他表情，切斷對講後問：“怎了？”

    “這孩子有點不妙啊。冷靜到有點冷淡的程度，怎聽都感覺像是隱瞞了什。”

    “姑且不你那個‘這孩子’的奇怪中年人口癖。”豆勾起嘴角，“你是怎感覺出永有隱瞞的事的？”

    “老刑警的直覺？”

    豆輕笑一聲，答非所問地逗他：“再不注意措辭，就真的要變成大叔了。”

    兩人都臉帶笑意，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其實永表露出來的危險性不言而喻，隻是現在兩人除了信任他並沒有其他的選擇罷了。

    來到永指示的地點後，兩人站在原地等待。狡齧凜著眸光梭巡四周，隔了一會兒出聲問：“為什沒選擇和井豪一起行動？”

    豆愣了愣，沒來得及立刻回答，狡齧就又問了一句：“比起在東側複仇的井豪，還是對這邊槙島的事更在意一些？”之前永提到過有“似乎是槙島”的人被憂國會護送到了西側幸存者居所。

    “隻是永的法而已，還不能確認就是他。”豆目光凝了凝，接下來要出口的話讓胸口發緊，“應該不太可能會是他。……已經過去那……久了。”

    再往下就更無法去細思。畢竟從那以後，她一直在避免思考這件事——

    否則剛剛穩定的情緒就又要崩解。

    狡齧轉過身麵向她。“的確，你能明白就好。從一般感染到病變的速度來看，槙島被咬傷後過去的時間已經足夠普通人病變兩三次了。”

    豆持槍的手心滲出些冰冷的潮意，下意識出聲想要阻止狡齧，然而話一出口反倒有些像是懇求的語氣：“慎……”

    狡齧的眼神鋒銳起來：“就算有著‘接下來再也見不到他的話，就假裝他還活著也好’的想法，萬一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你也隻能開槍。”

    豆被他迫得停步，沒有和他對視，側頭移開了目光。“你這種語氣就像是肯定他還活著一樣。”

    “不，他沒有任何生還可能。”狡齧低頭哢嚓一聲推動槍膛。“不過對上那個人，‘就算是看到了保存完好的屍體也要稍微保持懷疑心’是一種必要的求生習慣。”

    就在這時，兩人腳下的地麵突然顫動一下，緊接著劇烈的、幾乎崩裂空氣的巨響爆炸開來！兩人前麵不遠的圍牆搖晃著掉落碎礫，彌漫的沙石越過高聳的牆頂被轟出，用於出入的隔斷門整個都開始皸裂，接著整麵牆都開始坍塌！

    豆和狡齧險險沒被波及！前者驚疑不定地後退一步，後麵狡齧已經趕上來，直接扣住她握著對講機的手腕湊到嘴邊，按下通話鍵：“我記得好給我們開門的是人而不是炸彈吧？”

    “別緊張，我看得到你們的動向，特意選了這個時候引爆。”永的聲音依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用這個方法把警衛吸引到中部大門這來，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在兩側行動。”

    狡齧的眼神一冷，“當心你背後，鬼。”

    永沒有回答。

    狡齧也沒指望對方回答，完那句話後就鬆開了豆的手，走上前用槍托砸開已經不堪重負的門板。

    豆緊跟著滿身戾氣的肉食獸走進去，內心的人兒被他的低氣壓紮得直吐舌，“你們兩個的氣氛越來越糟糕了。”

    狡齧給了她一個“氣氛好過嗎？”的設問眼神。

    現在再接這個話題不合時宜，豆就沒有拂老虎須（或者是踩狼尾巴更貼切），而是專心攀援炸開的圍牆廢墟。前麵是開闊的花壇地帶，花圃和灌木修剪得幾乎是極具諷刺意義的完美，而巨大的中央噴泉則依舊運作如常，配合著坐落於中間的莊園，在這個世道中整潔華美得令人不適。

    應該是由於大部分人員被抽調出去調查永製造的爆炸現場，西側客居內並沒有警衛的蹤影。兩人順利到達客居側門後輕手輕腳摸上去放倒了唯一的留守警衛，按照永畫的地圖從一樓的螺旋梯跑上二層走廊，準備看時機抓個被收容的幸存者來問出兼尾正人的住處。豆率先走到一間房間的房門前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她試著擰動把手打開門，卻發現房間是空的。

    兩人順著走廊一間間房查看過去，結果連續十多個房間都是空的，呼叫對講機另一頭的永也毫無反應。

    豆有些遲疑地看了看狡齧，後者正透過窗戶往西側客居的方向看，道：“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按照計劃，永這時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才對。

    在狡齧往西客居方向看時豆就和他想到了同樣的可能性，她回過頭快走幾步又推開幾扇門，果不其然依舊是空房間。她停住步，“有種被騙的不妙感覺。”

    “也許的確是被騙了也不定。沒有用作客居、全都是空房間，卻還設置了警衛，如果那個鬼在謊，這棟建築是用來做什的？”

    “倉庫？想來想去也隻有這種可能性了。放置的應該還不是一般的東西，大概是需要謹慎管理的物資，比如武器、糧食之類的……”豆喃喃著，手指有些焦躁地敲擊手毫無反應的對講機。

    狡齧沉吟了一下，扶住樓梯欄杆往下看，“這有地下層嗎？”

    豆意會了對方話的意思。“應該有，不過永隻給了一層到三層的結構圖。如果有地下層的話，那就多半是放軍火的地方。不過讓我們來這有什特殊用意嗎……”

    “你呢？”狡齧式的發散型無目的推導。

    “不知道。隻有一點點‘在推理出結果之前，先離開這比較好’的直覺。”

    沒等狡齧回答，腳下的地麵突然毫無征兆地晃動了一下——略顯沉悶的爆破聲再次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猝然響徹！

    爆炸是在下方發生的，威力並不大，但也足以把牆壁都撼得都開始剝落。豆被狡齧拉到角落站穩，潦草地和他對視一眼，後者簡短地了句：“直覺正確。”

    豆和他並肩退離走廊往出口跑，“又是永吧。”

    “嗯。不知道玩炸彈上癮的鬼肚子到底藏著什打算。”

    豆抿緊嘴唇不再答話，反手握住腰間的對講機。

    兩人從樓頂一直慢慢走下一樓，這受震更為嚴重，門框都已經變形，花上的燈盞也幾乎全碎了。走廊上掉落了不少殘垣，兩人心躲避著往出口挪。到了大門前，狡齧飛起一腳踢倒變形的門板，剛剛一步踏出去，麵前的羅馬石柱突然伴隨著一聲槍響被子彈崩開一蓬碎礫！

    ——前方的花壇已經聚集了十多個持槍核彈的憂國會武裝人員，還有人不斷地從旁邊走出來呈包圍的勢頭慢慢接近正門。走在最前麵的人槍口還冒著輕煙，剛才那一槍就是他開的。發現狡齧和豆退回去後，他朝身後的人打了幾個手勢，再次舉起槍！

    狡齧和豆同時反應過來，迅速從門邊跑開、躲進建築內。下一秒如雨的槍聲立刻響起，直接把大門轟得四散炸開！

    “看來是沒想給同胞解釋的機會啊。”狡齧翹了翹嘴角，拉開手機槍的槍栓。

    豆也被這種展開給激得寒毛都豎起來了，目光驚疑不定地沉下來，“怎來的這快？”話間伸手去腰間摸槍。這時她掛在皮帶上的對講機突然傳出受訊的沙沙聲，永的聲音響起：“抱歉，沒因為炸彈受傷吧？不這做就沒辦法把基地的主力警備引到你們那邊，我很難潛入東建築接近兼尾正人。”

    豆握著對講機的手關節驟然青白。“基地還留著警備的主力？所以你早就知道兼尾正人在東邊的客居，讓我們過來是想讓我們做誘餌？”

    永嗯了一聲，“接下來就拜托你們和他們周旋一下了。”

    “是那輕巧的事嗎？”豆的語氣驟然冷下來，“這的人問都沒問就直接對我們開槍了。”

    像是未能消化她不善的語氣似的，永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大概是因為之前經常被我騷擾，所以直接把你們和我當成一類要處理的對象了。總之，請你們努力存活下……”

    沒等他完，豆就粗暴地把對講機一把摔在地上！狡齧被嚇了一跳，微睜大眼睛看住她剛要話，她就抬起槍對準對講機狠狠開了一槍！

    “……”看著地上的對講機殘骸，狡齧眼角跳了跳，“凜。”

    豆撇過頭，“走吧。”

    狡齧的表情複雜了一下，最終還是沒什，轉身托著槍一邊戒備大門方向一邊示意她後退。

    那邊大門已經完全被轟碎，憂國會的火力稍歇，兩人趁機退到玄關旁的樓梯後麵，從隔在門板上的殘垣上鑽進走廊。西側建築的麵積原本就很大，剛才的爆炸之後一樓麵目全非，有了障礙物的阻擋後結構就更加複雜了一些，也就有了和憂國會的人打遊擊後逃跑的可能。

    豆本來想繼續往走，狡齧卻先停住不動，側身隱匿在一塊殘破牆板的陰影中，觀測外麵的動向。等到憂國會的警衛衝進大門時，他突然閃身而出，托起槍管扣動了扳機！

    槍口立刻爆開一蓬白霧，衝出走廊後在玄關擴散開來。

    狡齧背的是威力巨大的霰彈槍，原本豆看到狡齧開槍還下意識想阻止，畢竟憂國會不同於那些害死夥伴的暴徒，作為建設了幸存者基地的武裝組織立場微妙，要開槍還是逃走還是兩——這會兒她伸出去的爾康手也停下來了，“□□？你從哪弄來這東西的？”

    “預計到這種情況了。”狡齧又連發出幾發□□，一邊後退。“活人比行屍還要危險，畢竟有時候不能那毫無掛礙地開槍轟飛。”

    豆看著男人線條冷冽的側臉，被毫無防備地閃了一下，就連被永欺騙後滿腦子的邪火都被壓下去了一些。

    ……不對，還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在腦中完車，她又焦躁起來。明知道不該在時間緊迫到這種程度的情況下失去耐性，但她還是止不住地對在永的事上近乎膠著的狀態感到精神暴戾、甚至是沒來由的抗拒，不然剛才也不會一氣之下把對講機都崩碎。

    已經是快到終點、決定成敗的關頭，隻差最後一步她或許就能回去。明明控製自己的情緒和好惡那久了、久到滄海桑田得幾乎忘了怎去做不違心的舉動的程度，但腦海深處仿佛有股不知名的阻力在拉扯緊繃的神經，隨時令自控力崩解。

    是因為對“回不去”的可能性的恐懼，亦或是對“回去”這件事本身的恐懼？

    還是因為意識到某些疑問和恐慌始終盤亙在心，而不得不去在意——那些關於她一旦離開後，她曾經到過的地方、曾經欺騙過的人“會變成什樣”的不能細思的疑問？

    ……

    東側客居。

    先前的爆炸聲引來了大量在幸存者基地周圍遊蕩的行屍，基地防禦牆外活死人密密麻麻、嘶嚎著撞擊牆麵。這座圍牆相當堅固，活屍的撞擊徒勞，並沒有對牆體造成實質的損壞。盡管如此，所有負責守衛防禦牆的警衛都高度緊張，持槍站在牆頂注意著外麵的情況，臉色難看地看著牆下一雙雙腐爛青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