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夜皇因為梁城變故,自覺愧對先祖,亦愧對所有的梁城百姓,紫夜臣民,故而,自盡身亡。
這是官方發布的消息。
而穆流年收到的消息,則是因為桑丘子睿去過一趟承乾宮,再找到了肖雲放的時候,他就已經撞柱而亡了。最終確認,是自盡無疑。
可是,如果沒有桑丘子睿的打擊,不定,肖雲放還不至於如此地不堪一擊。
所以,穆流年認定了,桑丘子睿這樣做,一方麵是因為這一次的梁城事件,桑丘家族也因為肖雲放的自私而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另一方麵,隻怕是因為他自己起了什不該有的心思了。
淺夏聽這個消息的時候,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出來的一句話,讓青龍呆了好半。
“嗯,三年前他就該死,如果不是因為元初的仁慈,他何至於活到了現在?”
這話實在是令人覺得有些驚悚。
什時候,這紫夜皇的生死,也與他們主子有關了?
可是青龍看著主母的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事情原本就是如此。她出來的話,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青龍有點兒懵,穆流年的身子,則是微微僵了一下。
他背對著淺夏,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神色,可是淺夏知道,此時的元初,定然是十分地糾結的。
“還記得你曾過,我有事瞞著你嗎?現在給你個機會,要不要聽?”
穆流年的眉心微微動了一下,緩緩轉身,“淺淺?”
“你才是真正的紫夜的帝王星,這一點,桑丘子睿也早就知道了。更準確的,紫夜的上空,曾經詭異地出現過兩顆帝王星,其中一顆是你,而另一顆,便是桑丘子睿。”
好在現在青龍出去了,不然的話,他肯定會被這個消息給嚇得不出話來。
“淺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紫夜的帝王,怎可能會是我與他其中的一個?那肖雲放之前會登基,又是怎回事?”
“桑丘子睿借用了蒙的手,私自改了肖雲放的命格,可以是借了你的真龍子之運。不過,可惜了,蒙並不能真正地性命一個人的命格,所以,肖雲放隻是暫時地坐在了那個龍椅上,替你守住了紫夜。”
“替我守住了紫夜?淺淺,你到底是什意思?”
淺夏輕笑,一雙眸子璀璨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星,華麗而閃耀。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回事,直到昨日我催眠了皇甫定濤,從他的口中,才得知了這一切始末。蒙之所以會答應肖雲放,那是因為他的人還有沒完全準備好,所以,這個時候,隻怕是四皇子上位,會有所難度,便答應了桑丘子睿,暗自更改了肖雲放的命格。”
“你蒙是想支持四皇子的?可若是如此,他直接幫著四皇子更改命格不就成了?何苦還要再橫出一個肖雲放來?”
“這也正是蒙的高明之處。你以為他不想為四皇子鋪路嗎?可問題是,四皇子的外祖家地位太低,沒有實力,而僅憑著先皇的支持,根本就是不可能會做得穩太子之位的。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窺測到了,紫夜將會有一大劫,而這個劫,必須要以紫夜皇的性命來化解。”
穆流年愣了一會兒,眨眨眼,好半才緩了過來,“所以,他就要選擇了支持肖雲放?因為隻有肖雲放上位,才是再正常不過的,這個劫難,由他來擋,也是理所當然?”
淺夏勾唇笑了,頭微微抬起,長舒了一口氣,“事實上,隻怕他早就被人擒住,無法再夜觀象,身邊也再沒有了令他占卜的靈器,不然的話,他一定會知道,紫夜皇以死化劫,也是肖氏的最後一任帝王。”
“最後一任帝王?”穆流年輕聲呢喃了兩句後,便有些茫然了。
若是按照淺夏的法,那,現在紫夜的肖氏王朝,已經結束了?
那,後麵將要統治紫夜的,是桑丘子睿,還是自己?
“淺淺,桑丘子睿這個時候選擇逼死了肖雲放,也是因為如此?”
“或許吧。他的占卜之術如何,我不清楚,不過,當初他既然敢放了那位四皇子,隻怕,也是占卜到了這一切。或者,他早就知道,肖雲放,將是肖氏的最後一位帝王。而且,還死得極其讓人不齒。畢竟,梁城之殤,怕是幾代人,都不可能會遺忘的。”
“淺淺,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做?我們的信也送出去三了,睿親王始終不曾給予回複,你,他會不會徹底地舍棄掉這個兒子?”
淺夏輕搖了一下頭,“我不是神仙,這種事,我也無法知曉,不過,我相信,桑丘子睿不是肖雲放,他既然會下令讓舅舅來助你一臂之力,那後麵,他也會接連再下幾道命令的。紫夜,不可能毀在蒼溟的手上。”
淺夏的話,很快就應驗了,就在睿親王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答應對方的條件時,桑丘子睿接連發出了幾道命令,皆是由朝廷的禦書房傳出的。
第一道命令,便是將淮安刺史方亮調回,出任丞相一職。火速地將梁城的一切,恢複正常。
第二道命令,之前負責押運糧草的肖雲航,傷勢已無大礙,速速到戶部報到,然後繼續押送糧草和餉銀。
第三道命令,便是命何少白帶十萬大軍全力相助穆流年,同時,再命遼城的陸將軍帶五萬兵馬,一並趕到祁陽縣。
這幾道命令的發出,使得睿親王也有些焦急了。
對方提出來的條件,實在是太過苛刻。
除了要他們速速退兵之後,並且由他代表蒼溟簽署五十年內,再不犯紫夜邊境的國書。同時,還因為這一次是他們挑起的戰事,要賠償紫夜二百萬兩白銀做為安撫百姓、修複城池之用。
睿親王一時咽不下這口氣,可是現在肖雲放死了,桑丘子睿一力將梁城的重擔挑起,現在他們對上穆流年的兵力,本身就沒有了幾分的勝算,若是對方再增加進來十五萬兵馬,他們蒼溟,亦是不可能再有勝算。
就算是他不想,可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就比如現在!
要繼續拚,兒子也活不成,他們蒼溟的損失也隻會更重。
要就是乖乖地退出紫夜,救回兒子,可是那樣的話,他們蒼溟的國威何在?
可若不如此,真要是被紫夜大敗,然後再逼至他們蒼溟的關卡,隻怕,就不止是二百萬兩銀子的事兒了。
事實上,若是單從損失上來,紫夜索賠二百萬兩,也不是一個大數目。
準確地,這二百萬兩,並不能完全地承擔起所有的損失。
這也正是穆流年的精明之處,如果他要五百萬兩,隻怕睿親王是連想也不會想的。
這可是直接就關乎了他們蒼溟國庫,關乎了他們蒼溟民生大計之事。五百萬兩,雖不至於將他們的國庫掏空,可是掏回一半兒來,還是有可能的。
所以,若是那樣,睿親王定可不要這個兒子了,直接退兵就是。
現在被穆流年弄的,睿親王是打也不是,和也不是。橫豎都會讓他覺得肚子頭被人強行給喂下了一顆蒼蠅,實在是難受又惡心!
最逼無奈之下,睿親王不得不簽署了他認為的喪權辱國的條約。
皇甫定濤在被點了穴之後,送還至蒼溟軍前。
此時,睿親王的大軍,已經全數退至祁陽關外,而穆流年和淺夏,則是站了祁陽關的城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離開。
皇甫定濤得知父王竟然是簽署了這樣的一份和談書,當即大怒。
可是木已成舟,自然是別無他法。
祁陽關順利收回,接下來,他們一東一西,就要看看誰最想坐上那個位置了。
穆流年經過了幾的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放棄了進軍梁城。
許彥和許無忌,以及許多的大將,皆是不解。
此時,除了肖雲航之外,可以就隻有宮頭的那個福王,是皇室的嫡係血脈了,而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足為懼。
沒想到,他們一力支持的穆流年,竟然要放棄這次機會。
“抱歉,我知道我可能讓大家失望了。可是人各有誌,我不能因為那個位置,就失去我現在身邊最寶貴的。至於桑丘子睿,我相信,他會是一個好皇帝。”
“他?表哥,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他登基為帝,等待你的,將會是什?你確定你能逃得掉嗎?”
穆流年絲毫不為之所動,“我自然會有我的辦法,你們放心,就算是我不與他爭那個位置,我也一定會想辦法護住咱們幾家的周全。”
許無忌冷笑一聲,“笑話!你拿什護?我問你,就算是有你在的時候,你能護上幾十年,那沒你之後呢?我們的下一輩,豈會有保障?你想想之前你在長平王府過的是什日子?想想當初姑父是受了怎樣的煎熬?你再想想姑姑曾經歿了的那個孩子,你真的就這樣忍心?”
許無忌的話還真是狠!
句句都是往他的心窩子上戳。
穆流年沉默不語,他知道,他這話一出,定然就會在他們之間引起強烈的反應,果不其然!
許彥一直不願意插手這一類的事,可是現在,他也不得不站出來兩句了。
“流年,你該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再了,就算是你不願意,那你父親呢?他也不願意嗎?就算你不管是不是會寒了這些將士們的心,難道你就不為你的兩個孩子想想嗎?”
許彥的話,讓穆流年的眉心微顫了一下,他的沒錯,就算自己不想坐那個位置,總要為了自己的後人想想吧。
可是這個時候,紫夜是絕對不能先出現內亂的。
“舅舅,現在紫夜的損失慘重,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讓百姓們休養生息,將士們也都好好休養。若是我們一旦起了內亂,隻怕,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局麵,將會被皇甫定濤,再次打破。”
“這算是理由嗎?”許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穆流年一對上了他的視線,便快速地躲開,舅舅的眼神,讓他難免就生出了幾分的心虛。
“流年,你不願意兵發梁城的真實原因。別拿什擔心內亂為由來搪塞我們。”
穆流年猶豫了一會兒,將眾人都遣了出去,屋內,隻留了許彥父子,還有青龍和玄武二人在。
“舅舅,這一次我們能如此順利地結束了這場戰鬥,有大半兒,是淺淺的功勞。當然,我的,並不是那她能製止了對方暗衛的事。她的本事,相信無忌是領教過的。”
許無忌的臉色微紅,略有些不自然,然後梗著脖子道,“那又如何?這與你兵發梁城,有何關係?”
穆流年麵有痛色,深吸了一口氣,“淺淺的命格怪異,她是雲家數代不曾出現過的一位極有賦的秘術師。也因此,她的壽命,不會太長。”
這個消息,饒是青龍和玄武,亦是吃了一驚。
“你們難道沒有覺得奇怪嗎?這樣大的場麵,我與淺淺都在這,可是為何隻有朱雀守在了淺夏身邊,我的四位門主,還差了一個白虎呢。”
“公子?”青龍最先有了反應,“白虎可是去了蒼溟?”
穆流年點點頭,他相信,蒼溟國師絕對會有辦法,哪怕是無法完全地改變淺夏的命格,可是至少,可以延長她兩三年的壽命。
哪怕是能延長一個月,他現在也願意為了這一個月,而付出任何的代價。
至於紫夜的皇位,於他而言,還有何效用?
沒有了淺夏的陪伴,便是他坐擁下,可是夜半醒來,獨自一人,寂寞難耐,又是何等的淒涼?
真有這個時間,他寧願為了淺夏而四處奔走,哪怕最終無果,至少,他們兩個在一起,也是無怨無悔,至少,他曾經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努力。
許彥大概也聽明白了,輕歎一聲,那樣一個傾城風華的女子,竟然是個短命之人,也難怪,這讓自己的侄兒無法接受了。
“表哥,若是你成為了紫夜的皇,那尋找一些靈凡妙藥,或者是世外高人,豈不是更加地方便?”
“,無忌,若是需要我跋山涉水,陪著她一同前往呢?我若真是坐上了那個位置,那國家大事,又由何人來處理?你是想著讓我也成為下一個肖雲放?”
許無忌撇了撇嘴,沒再吭聲。
許彥也跟著有些沉痛的表情,“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都做得完美。流年的話也有道理,現在,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淺夏的身上,自然是不可能再有心思將紫夜治理得安寧了。”
“可是父親,難道我們就此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若是將來桑丘子睿出手對付我們怎辦?他這個人,可是智多近妖,一旦被他給盯上了,隻怕是會麻煩不斷,直到家族的徹底衰敗了。”
“這?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來,便是一屋子的沉默。
氣氛緊張,而有些淡淡的傷痛。
穆流年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不可能會讓淺淺一個人走。所以,我注定不會是一個好帝王。甚至是連一個家族,我也是不可能挑得起來的。”
這話,一下子就如同道驚霹靂,直接就炸響在了眾人的心底。
青龍的臉色瞬間就慘白如紙,“公子?”
聲音的顫抖,讓一旁的玄武也跟著哆嗦了一下身子。
他們剛剛沒聽錯吧?
公子竟然是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如果主母去了,公子也要一並跟著去?
哪,有沒有人來告訴他一聲,剛剛他們是出現了幻聽?
許彥和許無忌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流年,你別胡!淺夏若是真走的早了,難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兩個兒子?你別忘了,你不僅僅是淺夏的夫君,你還是長平王的兒子,還是你兩個兒子的父親。”
“公子,您之前一直在大力地栽培三公子,難道也是?”玄武有些不太確定,也不太願意承認的樣子。
“沒錯。萬一我走的早,而雲華他們兄弟倆又太,那,就隻能靠三弟多多扶持了。”
“公子,不會的,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少夫人的。”
許無忌的眼睛一亮,“對!沒錯,表哥,你現在應該做什,就該做什。我們不能因為這道坎兒,就什也不做了。”
“流年,你表弟的對,你就聽他一次,或許,我們可以利用了紫夜的權勢,廣召下名醫或者是隱士,一定會有辦法幫一幫淺夏的。”
穆流年的神色不變,眸子也隻是微晃了一下,輕笑道,“好了,別了。現在我們還是應該先整頓一下兵馬,然後,將這處置妥善,再回遼城議事。”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梁城的話了。
許無忌雖然是有些不甘心,可是也無可奈何。
不料,穆流年才走到了屋門口,便看到了一臉平靜淡然的淺夏。
“你怎會在這兒?”這一屋子人,都是武林高手,可是竟然沒有一個,發現了淺夏的出現。
“我能進來嗎?”
許無忌聽了她的事,這會兒看她的神色,也有些複雜,雖然沒有同情那樣的眼神,可是難免會有一種可惜的神色在頭。
“淺淺,我陪你回去歇著吧。”
淺夏搖搖頭,往前跨了一步,進入屋內。
“元初,剛剛你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言而無信。”
“淺淺,有什話,我們回頭再,不行嗎?”
“不行!”這一次,淺夏表現得格外地認真和堅持。
“淺淺?”穆流年有些無力了,他知道淺夏或許聽到了剛才的那番話,對他不滿了。他可不想當著他們的麵兒,讓淺夏太生氣了。
“元初,你答應過我,你不會隨我而去的。”
“淺淺,那會兒我隻是答應你,不會隻留雲華一個人在這世上。如今,他不是又有了一個弟弟,我不算是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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