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之中，隻有不想查的事，而沒有查不到的。

    鳳歌一道旨意下去，所有宮人皆在嚴查之列，就連大內總管，也在被查之列，查問宮禁之事，交給了白馬司處理。

    平日，有些宮人仗著所侍奉的主子身份高貴，沒少嘲諷白馬司的人，說他們頂風冒雨曬太陽，要是奉命辦事，那更是橫行，有些應該有的手續辦不齊全的被查了，也不去補辦，扔出自家主子的名頭，嚇唬守衛。

    如今他們落在了白馬司的手中，可算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聖旨很簡單，要查出是誰決定購入綠柳小餅，是誰與石長老勾連，什時候在皇宮種下夜光蘭。

    目的明確，對手段沒有要求。

    一時之間，哭爹喊娘的聲音在白馬司的刑房響成一片。

    白馬司的司長楊明昭坐在安靜的書房，看著收上來的供狀，眉頭緊鎖。

    滿紙的廢話，幾乎沒有可用之處，個個都像流水帳似的報自己每天都做了些什，幹了些什，見了什人，吃了什飯。

    宮人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時日又久了些，就算想要再問出什來，也是不容易。

    現在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禦膳房，綠柳小餅與他們有關，藏人的地方也與他們有關，就連夜光蘭，都是種在他們私下的小菜園的。

    光祿寺卿胡晨看著楊明昭的臉色，隻想找個繩子上吊，興許還能舒坦點。

    “我真的什都不知道啊。”胡晨哭喪著臉，他平生幹過的壞事，也就是從采購費用扒那一小丟丟出來，挪進自己的口袋，挪的也不多啊，就比俸祿稍微多了那一點點而已，他想過無數次，自己會因為貪汙腐而被抓，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涉及先皇駕崩這等抄家滅九族的大事……

    “胡大人，您覺得，這句話，是能說服我，還是說服陛下？”楊明昭冷冷的看著他。

    根據胡晨多年的為官經驗，這句話是什事都解決不了的。

    可是，他真的好冤啊，他什都沒幹啊。

    現在把自己貪汙了多少銀子的事報出來，也不能算重大立功，謀害聖駕的罪名比貪那點銀子的罪名，

    差距略大。

    現在，胡晨還是光祿寺卿，鳳歌沒有下旨剝奪他的官位，他還是從三品官員，隻比正三品的楊明昭低了一點點，再加上大皇朝對文官的態度一向高於武官。

    平時兩人見麵，都是平級相交。

    隻是現在胡晨覺得自己就是個待宰羔羊，隻要楊明昭一句話，他的腦袋就要從脖子上搬家。

    “是光祿寺的一位寺丞無意間吃到綠柳小餅，說味道不錯，興許禦膳房可以學學，給各位貴人調換口味。當時我雖嚐著覺得一般，不過也覺得有那些許淡淡的清新氣息，才會進給聖上。我們原想學了自己做，不料，怎都做不出那種味道來，我尋思著，不過是一塊餅罷了，原本存放時間也會比別的糕點時間要長一些，既然偷不來師，就這時不常的去買，也沒什。”

    胡晨想了想，終於讓他想到了撇掉責任的事：“每次綠柳小餅進京之後，靈樓會對每一塊綠柳小餅進行檢查，也都是他們確認無誤之後，才送聖上麵前的，聖上與娘娘中毒，靈樓也有責任。”

    “那，從靈樓送到聖上麵前這段路，是誰負責？”楊明昭不緊不慢拋出這一句。

    胡晨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還能是誰，當然是禦膳房的人，

    禦膳房是誰管，光祿寺。

    光祿寺卿是誰，可不就是他。

    兜了一圈，還是兜到他的頭上來了。

    “本官會如實向陛下稟報，胡大人對手下行止一無所知。”楊明昭起身，胡晨忙出聲：“楊大人，楊大人，別走啊，我想想……我想想……”

    他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上個月的時候，禦膳房買菜的支出忽然多了一些，說是宮的小菜園子產量少了。

    還有先帝當時思念離宮未歸的陛下，於是，時常去丹鳳殿小廚房，每次，都會在那吃些東西。”

    楊明昭看著他：“還有嗎？”

    胡晨努力的想要憋出點什來，但真的什也想不出來了。

    就這點，還是因為他時常會查賬，如果能多些剩餘，就可以多往自己口袋挪一些，看著賬上買菜花的錢多了，他比皇上還心疼，賬上的銀子支出多了代表著他能貪到的銀子就隻能少了。